司洛并没有认真洗澡,他只是需要一个空间喘息——靳悦的辞职和担忧都是长久积累却急需解决的问题。
司洛一通洗完也没能理顺这件事,好在他不是个认死理儿的,决定不如索性放放,可当他揉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一刻,心瞬间沉到谷底,就连被水汽蒸热的手脚都冰透,“靳悦?靳悦!你在哪儿?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司洛在一楼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着急忙慌往二楼跑,拖鞋的边缘在匆忙间卡在了台阶拐角,大拇脚趾因此狠狠被磕了一遭。司洛顾不上理会,一边喊“靳悦”一边气喘吁吁推开了卧室门。
窗户开着,窗帘被风撩起来,光线细碎地漏在毛毯上。靳悦上半身躺在床上、脚却踩着毛毯。他看起来累得够戗,不然也不会被喊成这样也没醒。
司洛先是咬住手指深呼吸几次,然后抹掉眼角还没滴落的泪,这下悬着的气总算能顺畅呼吸。司洛膝盖发软,一屁股跌在地板上,后知后觉脚趾疼得钻心。司洛用手捂住已经淤青的指甲盖,胳膊圈住腿、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委屈又无助的孩子。
“怎么坐在地上?”,靳悦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声音因为猛地清醒带着些许嘶哑。
司洛慌乱又小心地吸溜鼻子,生怕被靳悦听出来异常,“看你睡着了就在这坐一会儿。”,司洛突然身子一歪被靳悦带进怀里,顺势搂住靳悦的脖子,“是我吵醒你了?”
“司洛,你别以为现在装一下可怜,咱们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司洛绷了一下背,小声说:“我没有。”
靳悦将司洛抱得紧,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司洛,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是怎么过的?”
司洛攥着靳悦的衣服“吭哧吭哧”粗喘,就是咬死不接话。
靳悦自顾自说:“我当时就想,我绝对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遇见你这事发生,我又跑解释,说你是有理由、有苦衷的。”,靳悦听见司洛哭了,可他忍着不替他擦眼泪,“那天你推开我跑上出租车,我就已经决定不会原谅你,要永远和你分开,还要辞职去做和从前相反的事情。你喜欢我什么样,我就不要再那样,我要你后悔,让你痛不欲生,必须得让你看看放弃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什么下场。”
“…不要。”,司洛哽咽着说:“不要,靳悦。”
靳悦突然笑起来,发泄似的说:“反正我已经在这样做了。”
“不许!我不许!”,负疚感让司洛发起抖,原本他所做的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不要影响到属于靳悦的人生,可现在不仅影响了,还彻底改变了靳悦的路。司洛绷不住地打起摆子,“我好疼,我好疼啊靳悦,我浑身上下都好疼…啊——”,司洛的叫声尖锐刺耳,让人觉得他万念俱灰。
司洛推开靳悦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地上痉挛,“洛?司洛!”,靳悦不敢强硬抱起他,于是俯低身子叫他,“洛洛,我说错了,我不说了,洛洛你别这么呼吸,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靳悦双手捧着司洛的脸,“洛洛,洛洛我不辞职了,我听你的,你看看我好不好?”
“好疼!靳悦,我好疼!”,司洛猛地用力推开靳悦,吐了一地。这些天他压根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惨白着这一张脸,胃液还垂挂在唇边,瞧着脆弱至极。
靳悦恨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刺激司洛,明明他心疼得要命不是吗?靳悦把纸巾拿过来放在地上,掐住司洛的胳膊将他拽回怀里,不容拒绝地用纸巾替司洛擦去污秽,“是我错了洛洛,我不辞职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只做你的狗也行,反正都听你的。”,靳悦支起腿撑住司洛,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洛洛,你不要疼,我听话。”
司洛瞪着空洞的眼睛看他,一眨不眨。
“洛洛。”,靳悦直视司洛,忽然歪着脑袋极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嘴角,“我是很伤心,还有些生你的气,但我坦白,我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刚才那些话是我说来故意惹你生气的。”,靳悦说:“爱一个人真的很难,我知道你已经为我拼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