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而古怪。
会议桌对面的严灿星目光落在南江一副纵欲过度模样的艳丽脸蛋上，眼底的嘲弄一闪而过。
他身边的胖导演率先发难了：“南江，你在这里拿什么乔？你自己跟公司签的卖身契忘了？”
“又不是没拍过三级片，你不想当人家季老师裸替就打发你去拍色情片。”
这话赤裸裸又充满轻蔑的意味，毫不留情的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南江这个过气演员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老底。
白雪作为会议室里唯一的女性只能低下头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骆行舟翻动着剧本的手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低着头看得一副心无旁骛、格外专注的模样。
南江勾起红润上翘的嘴唇，余光隔着骆行舟低下的头瞥了一眼坐在另一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季亦然，不阴不阳的说：“你急什么，我拍还不行吗？呵，有生之年能当季老师的替身演员也算是我的荣幸。”
他轻飘飘的话绵里藏针的把矛头一下子指向了冷脸相对的季亦然，果然下一秒胖导演就谄笑着还算客气的问沉默不语的季亦然：“季老师，你看？”
严灿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还未开机就搞得这么麻烦，到底谁才是老板，当下就不屑的把手中的手机往桌上一抛，啪的一下惊得身边胖瘦两员大将浑身一抖。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演员一早就定好了，不是么？”严灿星说：“明天就是开机仪式了，另外的演员都已经到位了，就差你这主演，而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就像南江一样。”
被指名道姓羞辱的南江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反倒是季亦然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克制住情绪说：“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角色。”
正在这时，一直埋头翻着剧本的骆行舟突然抬起手：“打断一下，以公司的实力以及宣发，其实本没必要拍的这么露骨，不如删减掉这部分的细节？”
这实在是一个反童话的成人魔幻故事。
为了海边偶遇的人类少女而幻化出双腿的美人鱼，在一个月圆之夜从深蓝色的大海深处走向陆地，约定的人并没有到来，等待着美人鱼的只有窥探他绝世美貌的恶男——
于是被迫断尾分腿的美人鱼成了雌雄一体的圈禁物，日日夜夜供人寻欢作乐。
骆行舟自诩自己没什么底线尺度，一目十行的看了大半本剧本，还是被当中某些猎奇桥段搞得有些瞠目结舌。
他甚至开始怀疑写下这些畸形扭曲却也鬼魅瑰丽文字的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创伤？
一旦把剧本里的主角，那个被玷污撕裂到面目全非的美人鱼形象套用到坐在自己左右的这两个男人身上，骆行舟皱起眉头打了个寒战，顿时有些不恰当的怜香惜玉起来。
南江有些讶异身为原作作者的骆行舟会突然倒戈，媚而上挑的眼眸荡开一道若有所思的光。
严灿星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用那种仿佛看一个白痴的眼神望着骆行舟啧啧称奇道：“你亲笔写的情节，当初说这些绝望的放纵都是故事的灵魂，一字不删，现在跟我说又不要了？”
“还是说你现在才开始嫌弃自己写的东西低俗又色情了？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撞坏了？有没有搞错？！”
白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打断了严灿星的发火：“不好意思，小严总，我们骆老师确实最近才经历了车祸，脑子还不够清晰。”
严灿星的脸上露出做作的恍然大悟表情，双手撑到脑后伸了一个懒腰，潜台词是看到你车祸撞坏了脑子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骆行舟也站起身，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微笑道：“不改剧本那换人总可以吧？”
他用那种令人不快的眼神上下扫了一眼站在身侧面如霜雪的季亦然，说：“他当不了我笔下的男主角，风情不足，无趣得很。”
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在季亦然清瘦而修长的身形上，依稀记得当年季亦然刚一出道的荧屏处女作便斩获最佳男主角评选的风光，当时有好几种声音，要么说他是凭脸获奖，要么是说老天爷赏饭吃，这张脸不需要演技，在镜头前做什么都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心神荡漾……
季亦然的脸生得极好，没有任何的死角，无论是清艳绝伦的五官还是松弛有度的温润气质，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淡光华，宛如明月清风、山涧清泉，放眼整个遍地美人的娱乐圈都很难找出第二个可以与之媲美的人。
息影这几年，也许是嫁做人夫亦或是深居简出的缘故，倒褪去了几分不问世事的青涩，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靡丽。
若说风情，确实比不上那些身经百战、明骚外露的艳片演员们，但把不染尘埃的昔日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百般搓磨这种恶趣味，注定是抢占票房赚够钞票的一大噱头。
翘起腿坐在骆行舟另一边的南江噗嗤一笑，肆无忌惮的撩了撩耳边半干不湿的碎发，露出半截布满吻痕显得色情而撩人的颈项，卖弄风情道：“看来骆大作家是另有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