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很快就因为盛皓的失神,而拜入下风。
良久等不到答案的汴霁谙,膝盖用力一顶,击中盛皓的腹部,带来足够让人清醒的剧痛;
对方手上也没闲着的,继续着匕首残忍的扭曲和钻眼,盛皓肩膀上被刺的部位,不一会儿就在汴霁谙这一顿操作下来而变得血肉模糊。
“问你话呢。”汴霁谙狠狠地钳制住盛皓,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讯。
他的眸子不同于盛皓的深沉,是一种在阳光下趋近于浅棕的颜色,和他的皮肤一样,像是天生缺少了正常人该有的色素,哪里都要比常人浅上一些。
盛皓感到痛并快乐着的,是他终于揪出这小男人的狐狸尾巴,可以让对方也尝尝这种秘密被人拿捏的滋味。
只是面临自己的脖子被对方用力掐住,不自觉地,他就突然回忆起当初和这人同归于尽、掉入海水的瞬间,巨大的冲击让他神志都不甚明了,但他在那个时候还是感受到脖子处的压力和锐痛,等到他睁开眼,看到的场景便逐渐和现在的汴霁谙重叠。
只不过两年后的汴霁谙是笑着的;
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嘴脸。
而这时候的汴霁谙是阴沉的,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嗜血的威压。
大概这人背地里还有好几副面孔,是盛皓不知道的。
不论是面对七邻八舍时的老实木呐,还是面对自己秘密被勘破时的冷戾残暴,或者是两年后的随和健谈,都令盛皓深深着迷地,势必要挖出这人所有的嘴脸面具,就像剥开洋葱似的,他总能挖掘到最后的一切。
来不及再去思考伤口的事情,盛皓也不甘示弱地朝前一扑。
不顾匕首在肩膀处的更进一步,也不顾身体上那些不以为意的疼痛。
他和汴霁谙逐渐扭打在一起,从墙边,再到地面。
汴霁谙将匕首从他身上掏出,下手极为干净利落,刀刀意在致命,几乎是每一刀,都让盛皓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徘徊,落下的划痕,没过一会就数不胜数。
盛皓从很早就对凶器有过研究,青春期时为了纾解欲望,他没少用假人来给自己释放捅人的快感和兴奋,所以,他自然明白汴霁谙下手时有多熟练利索,刀刀快狠准的决断与力道,绝不是盛皓这种业余爱好者能够相媲美的能力和身手。
而在这互殴的过程中,虽然盛皓一直都处于下风,但每每汴霁谙能给他造成伤害之际,盛皓不要命的反扑,也能让对方吃上不少苦头。
这种男人间的拉扯与血脉勃发的张力,拳拳到肉、刀刀见血,气势之上谁也不会输给谁的,胜负欲在这一刻直达顶峰。
再一次被顶上墙面,虽然盛皓极为爽快地狠狠一脚踹上了汴霁谙的腰腹,换来对方难得的闷哼,但他自己,也同样被汴霁谙重创,那把染血的匕首,就这么趁着空隙,再度刺进了他的血肉里。
话题在这一刻再度回到刚一开始。
汴霁谙扭动着匕首,不厌其烦地逼问,“认识我?”
盛皓咳嗽两声,笑意依旧带着胜券在握的愉悦,“这么想知道?求我啊?说不定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头的话,我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迎着汴霁谙不带感情的注视,盛皓的眸子里,却是星火四起。
大概是连老天都在助他的,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妇女们买完菜闲聊八卦的声音,听声音下来,对方至少超过四人。
小镇上因为治安的缘故,平常人家几乎晚上不会出门。
就算白天里出去,也都是结伴而行,很少会出现孤家寡人的现象。
“你要再不杀的话,转角那些阿姨婆婆们,可就要来了。”
汴霁谙神色依旧淡漠,“那又怎样?”
“那些人可是最能传播信息的,”盛皓精准地踩在对方的顾及上,“你杀人要是被他们看到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小镇就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原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你,居然……会是个下手毫不留情的杀人犯。”
“那你苦心经营的人设,可就要泡汤了。”
闻言,汴霁谙同样一笑,气势上不输盛皓丝毫,“那把你杀了以后,再杀了他们,不就行了?”
“好办法。”
盛皓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更加亢奋,“记得杀好看点,血越多越好。”
汴霁谙眉眼泛起一丝探究,“你很喜欢?”
“我当然喜欢。”
盛皓凑近他的脸,即使是落在对方手里,他的傲气也从未气馁,“不过,你要是想让我低头,想让我说出你想要的答案的话,那你还是去做梦吧。”
说完,盛皓头颅无所谓地往后一仰,闭上眼睛,表面对死亡的风轻云淡,背地里,却在心里默默地赌着。
他在赌现在的汴霁谙是否和两年后一样,对杀人有着几乎严苛到变态的精心布置。
他曾在两年后对其每一起的虐杀案件都有过深深的关注;
所以盛皓明白,这人一般不会一时兴起地杀人,而是会通过长久精心的观察和策划,来营造一种艺术性的死亡反差美。
再加上自己身上有汴霁谙想要一探究竟的答案,所以他有起码七成的把握,对方不会让他死得这么便宜。
果然,没有在盛皓脸上看到自己想要表情的汴霁谙,很快就失去了他杀人的兴趣,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种死法并不适合你……”
汴霁谙抽出了他的匕首,神情有些职业操守似的固执,“可能你不知道,我杀人一向追求精神方面的摧残,要是你的死不能满足我精神上的享受的话,我就得去耗费时间,为你再去寻一种适合你的死法。”
而早就领略过这人两年后杀人手法的盛皓,并未对此刻的被放过有任何的庆幸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