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喘吁吁地往包子铺那边走去,老远就瞧见包子铺那边围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家伙生意做得不错呀,大晚上也有这么多顾客。
可再一看不对呀,那群人手背在身后,头伸得跟吊起脖子的鸭子一样,都往屋里瞧着什么,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热闹看一样。
再看旁边还停了两辆警车。
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小老太太和我对视了一眼,急忙跑了上去。
人群闹哄哄的,很多人想看又害怕的样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就听有位大妈说:“那样子太吓人了,眼睛里都爬出虫了。”
我顿时浑身一麻:“谁呀?谁眼睛里爬出虫啦?”
“去去去,小孩子赶紧回家去吧!省得看见死人做恶梦!”那大妈挥手撵着我。
她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哪来的死人啊?
我使劲踮起脚尖也看不见前面,抱着头往人群里挤了挤,可这些人堵得严严实实的,我刚挤出一步就让人一屁股撅了回来。我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小老太太。
她嘿嘿一乐,说看我的吧,一把拉起我往前挤去。
就听人群里有人愤怒地骂道:“哎呦喂!谁他妈掐我屁股?”
“啊?你瞎啊,踩我脚趾头啦!”
于是一阵骚乱中,我们顺顺利利地挤到了包子铺门前。可这时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让人顿时难以忍受。
“让开让开,都快让开!”几名警察从屋里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更大的恶臭味熏了过来。
我就站在门边上,警察抬着担架刚出门,迎面一阵风吹起了白布一角,一张恐怖到了极点的脸从白布下面露出。
只是这一眼,害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腾,要不是旁边都是人,我顿时就吐了。
白布下面露出的那张脸,一半都已经腐烂了,两个眼窝的地方深陷下去,稀稀囔囔地流出腐朽的液体,里面似乎真的有虫子在涌动。
两道淤血从鼻孔流出,一直流过青紫的嘴唇,而那嘴角竟诡异地勾勒出一抹微笑。
死得这么惨,还笑?
我顿时不寒而栗,心中涌出各种怀疑,难道是张小玲杀了他?
一名戴手套的警察赶紧盖好白布,匆忙地抬走。可我已经认出来了,这张恶心到了极点的脸正是那包子铺的小老板。
他死了?而且看来死亡时间还不是一天两天了。
警车走了,人群渐渐散了。
“好点没?你这孩子,看个死人至于恶心成这样吗?”小老太太不停地拍着蹲在路边狂吐的我。
“我是真没见过比你还难看……头一回!”我有气无力地说着。
小老太太眨巴眨巴眼,大概没弄明白到底谁更难看。
“嘻嘻嘻,要是小三在这就好了,你看看他兴许就能缓过劲来了!”小老太太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和我开玩笑。
“哎!现在怎么办?线索都断了。”我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
就那一瞬间,我突然又想起个人来,那个戴草帽的男人,他之前鬼鬼祟祟的抱着个蛇皮口袋,肯定和小老板有勾当。
而那个草帽男还被小黄毛他们一群人拿着刀追赶过……
对,找小黄毛去!
天也黑透了,我和小老太太俩从公路边黑漆漆的麦田里,直奔镇上的看守所飞去。
到了地方,我已经冻得上牙打下牙,直咬舌头。
看守所门口两个门岗手握电棍走来走去。
我哆哆嗦嗦地看着小老太太说:“他、他们就关在前面那个看守所里,怎……怎么进去?”
小老太太一笑说:“这还难得着奶奶我吗?跟我来!”
小老太太拉着我躲在看守所一处僻静的墙角落处,趁两个门岗点烟的功夫,嗖地一下跳进院里,一个门岗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动静,抬头往院墙上看了一眼,另一个吐了口烟说:“是猫吧?”
我俩悄悄靠近里面的门,大厅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值班。
老太太让我躲在门外,她趴在窗口,对着里面两人吹了口气,那两人顿时哈欠连连,不一会就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我俩顺利地进了里面。
刚在走廊里走了没几步,就听前面一个房间里传来谈话声:“浩哥还有烟没?我他妈挺不住了!”
“艹,还他妈烟呢,烟屁股都捡起来抽没了!”我能听出来这是小黄毛的公鸭嗓子。
“浩哥,这把等咱出去了可得好好想法弄点钱了,你瞧那个熊管教,没有钱对咱们像对孙子似的,前几回进来,那对咱哥们客气的!”胖子愤愤地说。
“我现在哪他妈有心思想这些啊?我满脑子是那个不人不鬼的小娘们,你说她到底是人是鬼?二驴子上回来说,她就是岭南中学的一个学生,天天能见到她去上课……”小黄毛揪着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
就在这时,铁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嘿嘿,我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小黄毛和胖子顿时像电打了一样,顿时一个立正抬头向前看,眼睛都瞪圆了,头发也要冲天而起……
可见我天籁般的声音,早已深深地存在他们的脑海里。
小老太太哪里会给他们叫喊的机会,飘进去,一口气一吹,两人便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声不吭,可是那眼睛里的泪,却再也忍不住破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