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饭,护士就推门进来了,通知我们小个子已经脱离危险可以探视了,大家都很高兴,爷爷说先不用管他,让我们几个都赶紧过去瞧瞧。
临出门前,小护士突然一皱眉,一手插兜,一手指着门后问:“谁干的?说几遍啦?把医院当你们家了是吧?赶紧给我擦干净!一群土……”
女护士一脸鄙夷,我知道她是想说:土包子!
“哎我说你个小护士,工资不高,管事不少啊!画了能怎么地?你们医院不干净,画了辟邪!”姑姑不买账掐着腰和小护士对峙。
不过还真让姑姑蒙对了,门后那道的确是挡煞符。
“不好意思啦,哈,我们回来就擦,先去看人要紧!”姑父赶紧将姑姑拉走,小护士在后面狠狠地剜了姑姑一眼。
病房里小个子输着液,躺着一动不动地,乍一看吓我一哆嗦,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淤青,身上还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要不是胸口在微微起伏,我真怀疑他是具尸体。
想不通那帮老邪教怎么就良心发现放了小个子,不过看着他捡条命回来,还是替他松了口气。
此后的几天是我最轻松的日子,没有什么鬼怪来纠缠,吃饱,睡足,和姑姑一起照顾爷爷,给爷爷唱跑调的歌,给他讲东北五大家野仙的故事,爷爷当然知道那是真的,只不过姑姑和姑父当故事听,爷爷很开心,腿伤也一天天好起来。
小个子一直没醒,不过各项生命迹象都很正常,医生们挺疑惑的,推测是因为惊吓过度,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醒。
东北的傍晚很凉爽,空气里飘着丁香的味道,穿上姑姑给我买的水蓝色碎长裙,一个人来到楼顶,吹着风,目光久久地在远处的人群里穿梭……
我问自己,你是在寻找一个人吗?那人……也许永远都不会见了哦。
转眼来东北半月,想家了。很想大黑,想小三和小老太太,还有我妈做的饭菜……
希望爷爷快点好起来,去姑姑家呆上几天我们就回家,想到回家,我又深深地舒了口气,微笑着走下楼。
这几天小护士和我们较上劲了,门上的符,画了就擦,画了就擦,我心想算了吧,反正这些天也没什么幺蛾子来找事,擦就擦了吧。
半夜姑姑把我叫醒了,她胆小不敢自己去厕所,我迷迷糊糊地陪着她去了。
说实在的,这厕所我每次来心里都还是发毛,总是将三个门都拉开看看,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才进去。
姑姑坏肚子,蹲了很长时间也不出来,我只好站在走廊里等她。
无意中,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突然从走廊那头一闪而过,我猛地转过头去,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揉了揉眼,还是什么也没有,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放心爷爷,又怕姑姑知道我走了害怕,只好轻手轻脚地走回病房。
就在离爷爷病房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我脑袋顿时嗡地一声,门怎么开了?
不好!我一个箭步窜进门内,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哆嗦,屋里没开灯,借着走廊的灯光我看见一个人正背对着我,俯身站在爷爷床前……
“啊!!你谁?”我跑上去照那人后背就是一脚,这大半夜的偷偷溜进人家房间肯定是小偷了。
我这一脚使足了劲,可是那人只是稍稍一动,蓦地回过头来。
我当时就惊呆了,怎么是小个子?
可是他的眼神……
啊不对!他的手正死死掐着爷爷的脖子,爷爷张着嘴,白眼珠子都翻了出来。
“啊放手!你干什么?”我惊骇地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后拖,可是这小个子不知道哪来的蛮力,腾出一手,一拳将我砸飞了出去,顿时撞在了后墙上,咣的一声,胸口一阵剧烈的闷疼。
我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这个小个子恐怕已经不是小个子了,刚才我拽他的胳膊触手冰冷冰冷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爷爷要断气了,我顾不上被撞得头晕眼,爬起来就冲上去,一拳砸在了小个子后背上。
“啊!!”就听一声又尖又细的惨叫,跟踩了猫尾巴一样,小个子随即放开爷爷跳向一边。
爷爷昏迷了过去,借着亮闪闪的蓝光我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小个子非常痛苦地半弯着腰。
“你到底是谁?不想死的话给我滚出小个子的身体!”我举着亮闪闪对着他。
“你还没死……”小个子突然开口说话,惊得我头皮一扎,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害我爷爷不说,还盼着我死?”我心里怒火极了,举着亮闪闪就朝他逼近。
小个子脸上一瞬间露出歉意,随后恐慌地向后退去,见无路可逃,扭头撞向窗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脑袋刚要接触玻璃,窗户上便闪起一道金光。(那是我早上沾豆浆画的符,果然只要画符的动作到位,用什么画都有效力,只不过比血符弱一些。)
伴着一声闷哼小个子顿时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体里蹭地一下弹出个影子——披散着头发,蹲在我的床上,一身血淋淋的校服。
“娇姐?!”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丫头,出什么事了?”姑父在隔壁听见动静跑了过来,我一回头的功夫,娇姐的身影唰地一下飘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