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咫尺间距,与纳兰苏对视,伊林虽心坚如铁,却仍不免汗毛颤立,激灵荡漾。
数月以来,伊林就是如此,与纳兰苏朝夕相处,谈经论道。时间久了,伊林心下隐隐产生一种错觉,总感觉纳兰苏的一颦一笑,与木雪清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过于思念木雪清的原因,还是两者本就貌若孪生。
然则纳兰苏的美韵却又与木雪清不同,她全然没有木雪清那般孤傲如雁,清芳沁穹,无法染指的冷艳美,而是娇躯上下完美的诠释了妩媚妖柔,简若春水凝做一般。
貌若同根,性却有异,正应了那句话,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两人虽美貌相似,然而韵味却相隔天涯。
两者相比之下,各有千秋,实难分辨出谁更好?伊林一直生活在中州大陆,从小习得是礼义廉耻,对于妩媚娇柔、颦笑轻浮格外排斥,是以清儿的美自然要略胜一筹。
自从伊林踏入纳兰石堡始,便被纳兰苏要去,成为了她的伴读书僮,并给予其名“宝华”,正取其身体隐泛宝华之意。
纳兰苏打小酷爱读八方宝卷,钻研各类奇闻妙理,是以家中藏书多为旁经杂学。每每有不解之地,纳兰苏都四处求问,却寻遍整座蛊雕城,也无一人知晓。
即使纳兰拓海心疼爱女,大价钱从飞灵宫请下来的仙师,也频频摇头,不得其解,反而批斥她不专心习练功法,他朝难成大事。
伊林是何许人也,在古剑宗干的就是打理藏书殿的活,饱览群书,足不出户,便知古往今来的天下事。加之十数载的阵天福地潜修,人界有名、无名的旁经杂学,如数吸纳入腹。
如今他满腹经纶,博才多学,出口成章,尤其是旁经杂学,更有一番自己的领悟。甚至在阵法之道上,还独领风骚,自创一脉。
这般海纳百川的见识,估计寻遍人界已然无出其右者。小小的墨香阁,又怎能与阵天福地相提并论,所涉旁经杂学多属低阶古卷,伊林早已看不上眼。
纳兰苏所谓的不解之地,在伊林眼中却犹如幼儿考题一般,寥寥几句,便可点化解答,且字字珠玑,步步生莲。纳兰苏听后,猛拍额头,恍然大悟,甚至一些困扰许久,连飞灵宫仙师都无法解答的谜题,都被伊林轻描淡写的解开。
起初纳兰苏只是见伊林身体隐现宝华,对其修行有益,才留在身边,做一个铺纸磨墨的书僮。然则数月下来,伊林的见地之深,学识之广,令纳兰苏如遨游万域,大开眼界,赞佩不已。
二人朝起同读,共游书海,侃侃而谈,谈天下奇闻,议万域轶事。聊到高兴之时,二人欢声大笑,聊到伤感之时,二人百感铅叹,聊到梦想之时,二人惺惺相惜。很快二人就越过了主仆的界限,隐隐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纳兰府的仆役、丫环,每每经过二进院落的玉石游廊,都能听到墨香阁内,传出来的欢愉笑声,朗朗齐声的诵读。时间久了,仆役、丫环都知趣的很,纷纷掩面偷笑,轻手掂脚的躲避开,生怕搅扰到墨香阁内的二人。
啪!
纳兰苏再次拍了一下冰蚕桑木桌,黛眉紧锁,肩上的一对儿黑珍珠耳环,来回摇晃,叹道:“天下有此负心薄性之人,真真是可恶至极!”。
纳兰苏自幼生长在此优越的环境之中,未食人间烟火,不懂人心叵测。世间负心薄性之人,成千上万,若是每遇此事,便要动气发火,岂不是早就怒火攻心,爆体而亡了。
伊林饱读书籍,对此间类事,早已见惯不惯。然则纳兰苏此举,却足以说明其内心至纯,至净,未受到一丝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