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跟在他们背后,偷听他们说话,这几个人来头不小,竟是大金国赵王府的亲兵,奉命专程来取杨家旧居中一切家私物品,说是破凳烂椅,铁枪犁头,一件不许缺少。贫道起了疑心,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便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中都。”“贫道晚上夜探王府,要瞧瞧赵王万里迢迢的搬运这些破烂物事,到底是何用意。一探之后,不禁又是气愤,又是难受,原来杨兄弟的妻子包氏已贵为王妃。贫道大怒之下,本待将她一剑杀却,却见她居于砖房小屋之中,抚摸杨兄弟铁枪,终夜哀哭,心想她倒也不忘故夫,并非全无情义,这才饶了她性命。”
说到此处,‘丘处机’停顿了一瞬,似在追忆些什么,神情又有些恍惚。
众人也不催促,只安静的等着下文。
“后来查知那小王子原来是杨兄弟的骨血,隔了数年,待他年纪稍长,贫道就起始传他武艺。”
柯镇恶忍不住问道:“那小子是一直不知自己的身世的了?”
这话中实则隐隐已然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若是那完颜康早知自己身份,或许如今又有所不同。
无论对于杨铁心,还是杨康,亦或是包惜弱···皆是如此。
‘丘处机’闻言面色愈发复杂,叹息道:“贫道也曾试过他几次口风,见他贪恋富贵,不是性情中人,是以始终不曾点破。”
“几次教诲他为人立身之道,这小子只是油腔滑调的对我敷衍。若不是和七位有约,贫道哪有这耐心跟他穷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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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待让他与郭家小世兄较艺之后,不论谁胜谁败,咱们双方和好,然后对那小子说明他的身世,接他母亲出来,择地隐居。岂料杨兄弟尚在人世,而贫道和马师哥两人又着了奸人暗算,终究救不得杨兄弟夫妇的性命,唉!”
穆念慈听到这里,又掩面轻泣起来。
而‘丘处机’这番话,却让江南七怪一众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
这话听着显得刺耳,且偏于凉薄,与之对比,他们那大漠深处的一十八年,又算是什么?
夜深人静,‘丘处机’心中久不能静。
白天他说的轻巧,只将那话向杨康天生贪图富贵上引,终究是好面子嘴硬,实则他又何尝不后悔?
若是当初多想想法子,将包惜弱母子从王府之中搭救出来,想来杨康在他的教导下,定当是正道少侠,又岂会成为今日这般?
人生在世,难免为声名所累,‘丘处机’虽是出家人,却也看不穿。
全真教天下第一,玄门正宗的名头,早就让他变得有些身不由己。
顾虑重重,反失了义气,无了君子之风。
“如能重来,我当如何?”入定之前,‘丘处机’心中这般想着。
冥冥之中,似有人回应他:“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弃我去者不可留,乱我心者多烦忧,有过则改,有错即偿,如是而已!”
‘丘处机’睁开双眼,猛地一惊,从床上起身:“何人在与我言说?”
“贫道丘处机!见过道友!”
“你是丘处机,那我是谁?”‘丘处机’瞪大双眼,怒喝道。
“我是你,你却不是我,给我三年,我还你一个惊才绝艳的‘好’徒弟。”冥冥中响起的声音道。
“妖孽!还敢胡言,出来与我一战!”‘丘处机’只是呵斥,却未发现他这般声响动静,也居然没有惊醒隔壁的同门师兄弟,以及江南七怪。
“你欠了他十八年,如今却连三年都舍不得吗?”
“丘处机啊!丘处机···我若有一日,变成了你,那我宁愿死在少年畅意时。”声音犹在继续,却说的‘丘处机’锥心不已。
“好!三年就三年,你待如何?”‘丘处机’本是打算顺水推舟,将人引出来再说,岂料这话一落定,意识便昏沉起来,转瞬便如同进入了最深层的入定,对一切的感知都模糊且迷蒙。
忽的一阵风吹过,居然吹开了只是掩着的窗户,月光洒落进来,照在床前。
丘处机此刻方才真正的睁开眼,双眸之中闪烁明暗之光,渐渐的瞳孔稳定,灵智归一。
“竟是这般玄妙,元神穿梭时空,感应他我,以他我修我,此番经历,即便是魔胎难驯,我亦在修行上大有精益。”丘处机起身,感知体内真气,真气还算过得去,但与他本体相比,却如溪流比之大海,不值一提。
元神浩荡,冲入心田,心湖功自然运转,悄然便抵至圆满。
随后月下强吞一口天地之炁,运转龙门炁,强化肉身、筋脉,一瞬间便完成了易筋锻骨,真气总量暴涨三倍有余,还有向着真炁缓缓过渡的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