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烦躁在心底徘徊,还没来得及消散,他眼看着这个跟流浪猫般警惕而不安的孩子在磨蹭,耐心就快要见底。
估计是被他的语气和神色吓住,对方踌躇了一下,更加不敢动了,看样子是十分害怕,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试着逃跑。
韩江雪“啧”的一声,忍无可忍,开口道:“阿鬼。”
对方得到指令,越过他往前走去。
直到这时,少年似乎才终于从恐惧中恢复思考和行动能力,连忙迈开腿,跌跌撞撞地往韩江雪这边走,结果快到跟前时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接着身形不稳地跪倒在木材堆上。
韩江雪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人,蹲下身,掐着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来。那张脸污糟邋遢,不过凑这么近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这孩子的五官轮廓意外地长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漂亮。
“你同和胜和有关系吗?”他问。
其实韩江雪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他恶劣至极,此时此刻生出了想要吓吓这个孩子的心情来。
如他所料,少年摇摇头,老实地回答说:“没有。”他的声音都听上去有气无力的,像是没吃饱饭。
“哦——,”韩江雪应和,“我猜也是。”
少年听见,眼睛亮了一下,或许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又天真又可爱。韩江雪想着,问他:“想活吗?”
对方点点头。
“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你呢?”
这下,少年像是骤然失语般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韩江雪难得耐心地等待,并认为他想不出理由时,少年开口道:“前几天同花在这里见过一个人,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们好像在计划做掉新义安。”
韩江雪有些好奇,他用掐着少年下巴的手状似亲昵地在对方的脸上蹭了蹭,问:“是吗?可是新义安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嗯?”
他脸上又没写着“新义安”三个字,这个看起来和黑社会毫无关系的小孩到底是从哪儿觉得他是新义安的人呢?
“我知道,你是新义安的二哥,同花之前提到过你。”似乎缓过劲又感到恐惧起来,少年说话的同时,身体再次开始颤抖。
“提到我什么了?”韩江雪清楚肯定是没句好话的,不仅不好,还会十分难听,但这小孩越逗越觉得有趣,于是他变本加厉地恐吓道,“讲来我听听。”
“他说……”对方忽然闭嘴,半天都没再吭声,大概他实在无法做到复述从同花嘴里听到的污言秽语,特别是对着当事人复述。
“说啊,说了就不杀你。”韩江雪继续诱劝。
“他说,”少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开口,“说叼捻你个死閪佬,早晚要把你操死。”
“哼,”韩江雪松开手,不禁笑出声来,“我还真不知道,那家伙那么想跟我上床啊。真可惜,死透了。”等笑够了,他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少年,说:“你走吧。我不杀未成年。”
“我成年了。”对方突然开口,“刚成年的。”
韩江雪被这家伙的关注点搞得一愣,心想这是重点吗?是什么非得澄清的误会吗?眼下这个情况,这小孩不是应该有点眼力见地闭嘴然后赶紧滚出他的视线吗?
“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孩子忽然又不害怕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说,“我没地方去,我可以……跟你走吗?”
韩江雪一直当这个孩子是怕他才发抖,可他不知道,对方这时已有三天没吃上饭,饿得连站起来都困难,发抖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实在没力气。
少年看他的眼神有些熟悉,是那种在赌场里输得身无分文,只剩一条命的赌客孤注一掷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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