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谢家一脉的老面孔，谈菁娘家那边也来了几个小辈，年纪不大，好奇地打量谢之尧，瞧见他脖子上的盛况，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谢家人都短命，多半是被不肖子孙气的，老一辈也就只剩七十二岁的三爷爷还在医院里玩绝地求生，命都难保还不肯消停，非要争那点身外之物。
谢老二笑呵呵地开口，“之尧，你……”
“打住。”谢之尧听到他这套近乎的油腻语调就头疼，“各位该干嘛干嘛，千万别理会我，把我当空气就行。”
谢崇把筷子一拍：“谢之尧，你的教养呢？目无尊长，成何体统？给你二叔道歉！”
谢之尧沉默不语，神情冷淡疏离，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谢之尧！”谢崇怒火中烧。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谢毅打圆场，眼底隐含轻蔑。
“爸，二叔。”谈峥淡声开口，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度，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只闻窗外虫鸣窸窣。
“饭菜要凉了。”
谈菁笑着接话：“是啊，大家先吃饭。二弟你尝尝这道烧鹿筋……”
凝固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谢之尧百无聊赖，托着腮欣赏众人精彩纷呈的丑陋嘴脸。
谈峥给他舀了一碗花胶鸡汤，轻轻搁在面前，声音低而冷：“既然吃过，便喝碗汤吧。”
谢之尧和他说话都倒胃口，那还有心情喝汤，随口道：“不想喝。”
谈峥：“两年不见，你这性子一点都没变。”
行事乖张，罔顾礼教纲常，一切全凭心意。听闻他前年与谢崇闹翻，连过年都不回家里来，最后是谢崇妥协让步，许是给了些好处，才让他勉强消气。
“彼此彼此。”谢之尧看一眼时间，又去捋谢崇的老虎胡须，催道：“爸，你吃快些。”
谢崇看见他就来气：“有事？”
“我真得走了，明早要做小组汇报，PPT还没做呢。”
谢崇神色诡异：“你上台汇报？”
知父莫若子，谢之尧扯了扯领口，勉强遮住锁骨上的牙印，从善如流道：“没，我就负责做PPT。”
谢崇一忍再忍，食不下咽，偏生又拿他没办法：“滚吧！”
“得嘞。”谢之尧总算给了他一个笑脸，还殷勤地夹菜盛饭，“您吃好喝好，过生日开心一点，眉头别皱那么紧，显老。”
“……”
“那我就先走了啊。”谢之尧利落起身，也不和他人打招呼，脚步轻快：“拜拜。”
“小兔崽子，简直无法无天……”
训斥声被甩到身后，谢之尧长舒一口气，联系徐嘉与让他速来接驾。
夏季昼长夜短，八点多天还没黑透，谢之尧倚着门口的石狮子等徐嘉与过来，耳尖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靠近。
他回头，又立刻转回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谈峥看得想笑，不容许他装死，“谢之尧。”
谢之尧翻白眼，烦躁得想吃人：“干嘛？”
“现在去机场吗？我送你。”
“用不着，滚远点。”
谈峥在他身边驻足，语气平静：“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谢之尧避瘟神似的拉开距离，不想跟他扯上半毛钱关系：“知道还问？”
谈峥沉默片刻，嗓音压低，“徐嘉与，是你男朋友？”
“关你屁事。”
“我是你哥，有权关心你的感情状况。”
谢之尧的语气彻底冷下来：“别恶心我。”
车灯划破夜幕，银色超跑稳稳停在面前，徐嘉与摇下车窗，“阿尧。”
话音微顿，他还是打了招呼：“谈总。”
谈峥看着他，眼神漆黑冰冷。
谢之尧拉开车门，落座后用力一关，“开车。”
车辆扬长而去，谈峥握起拳头，手背经络蜿蜒。谢之尧盯着后视镜，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舒坦地瘫在座椅里。
“安全带。”徐嘉与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