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姜韫没有弄脏衣服。他清理过自己,把衣服穿好。少年习惯裸睡,钻进被子后,旁若无人脱掉衣服,几下踢踹就将衣服从被子里踢出来。姜韫一一捡了,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
轮椅行进的声音不小,姜韫不再乱走,坐在床边放轻呼吸观察少年。
少年呼吸平稳,刚刚的纾解里似乎也动了情,脸颊染着一点红,但他看起来不怎么在乎,这点微妙的小骚动也丝毫不能影响到他。
姜韫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
席果。
席果。
他偷尝到的禁果。
作为一名不合格的登徒子,姜韫只盯着人家的脸就感到呼吸急促,胸腔内部酥酥麻麻。
席果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纷繁复杂,一会坐在会所的床上,捧着一本书,他又偷来一段闲暇的时光。同居的是一名新人,新鲜感正盛,极少能回来休息,席果一个人听着老旧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穿着最普通的T恤短裤,倚在床上慢慢看着书。
他又坐在小区广场的角落。小区很老,他从四五岁搬过来之后,一直在这儿住了十多年,广场上的健身器材剥落了鲜亮的外衣,锈迹斑斑。他身下是一只牛,一只石牛,小的时候能供他整个人躺在上面,现在骑在牛身上,也能半趴住牛头。广场上没人,阳光将牛晒得微烫,他翻身上去,美美合了眼。
他梦到了前几天见到的那只流浪狗,这次他手里没有面包和肠,但小东西还能坠着他不放,陪他走完了回家的路。
然后他梦到了姜韫。
他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或许是韵律的韵,还挺好听的。
他回到了两人初见那天,他看到自己在睡觉,灵魂又飘飘悠悠在房间打转,围着姜韫打转。姜韫趴在自己床边,满脸都是初次后的无措,可可爱爱的,让人想逗弄,他就睁开眼睛朝着这傻子露出一个笑。
眼睛的确睁开了,眼前的傻子不见了。
他环视一圈,是傻子把自己弄上床,在床上弄出了个大动静。
姜韫抱歉:“对不起……”
他第一时间观察席果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因为被吵醒生气,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席果确实心情不错,梦里的场景如同隔着一层薄雾,只有眼前的傻子和梦里如出一辙的笨,爬上床了整个人僵着一动不动。席果拉了他一把,两人头对着头躺着,席果枕了一个枕头,睡梦中揽过一个,姜韫头下空空,也乖乖躺着。
酒店隔音不错,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裸露的皮肤接触到的也只有舒适的棉被,席果舒展着身体,缓缓跑了神。
他后知后觉地才有了实感,再一次走出过去的实感。他离开了会所,也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接济家里。
几个小时前的颓丧烦闷才显得可笑,他现在呼吸的是自由清新的空气,排尽身体里的浊气后心情自然而然的就好得不得了。
只可怜低迷时骗过来的这傻子。
他摸了摸傻子的脸:“姜韵。”
姜韫紧绷:“嗯。”
“下次别跟着我走呀,”席果劝他,“我看起来很像好人吗?”
姜韫憋得满脸涨红,他被少年迷惑,毫无立场反驳。
可真正的坏人也不会这么含着笑问他。
席果问他:“你多大了呀?”
“二十三。”
席果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上次是第一次?”
“……是,是的。”
席果转了话题:“你去医院做什么?”
姜韫垂下眼:“看腿。”
席果波澜不惊:“哦。一直在这边治疗吗?”
“嗯。”
闷。
席果不耐地舔舔唇。
他支着半个身子,捧起姜韫的脸:“小可怜。”
姜韫承认自己可悲,但从没觉得自己可怜,眼前的少年赤裸着身子,动作也与庄重搭不上边,眉目轻皱,说着自己可怜,眼里却又没有他最害怕看到的同情。他张了张嘴,唇便被少年含住了。
席果的唇一如既往的软,姜韫按照经验含回去,却被席果的小虎牙威胁地咬了一下。
“别动。”
席果舌尖描绘过姜韫的唇形,有点薄,唇面有点干,他毫不费力就探进对方牙关,灵巧地缠住对方的舌头。他在舌面一扫而过,带动着对方僵硬的舌头一起纠缠。
他没教过这些,姜韫也不是个好学生,直到两人唇面黏连,姜韫尬在原地的舌头才软了些。
席果拍拍他的脸:“呼吸。”
姜韫憋红的脸这才得到缓解,整个人后知后觉口鼻并用,大口喘气。
席果半趴在床上,手还滞在姜韫脸上,一根手指顺着姜韫的下颌线向下滑动。
脖颈。
姜韫喉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