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部分动物来说,对视和攻击有直接的联系,因此回避视线是种礼貌以及表达温和的方法。锡尔法一直不太明白王子为什么时常审视地盯着自己看,这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但还没有到非要让他别看了的程度。
银龙把视线放在利弗的脚尖:“您不会亲身冲锋陷阵,所学的战斗技巧,首先是用来自保的,而不是杀人。”
“老师自己靠杀戮活到现在,却教导我不杀人的技巧。是叔叔这么要求您的吗?”
“没这回事。”锡尔法说,然而利弗不信任地看着他,逼迫锡尔法与他对视,想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说谎的成分。
锡尔法无奈地低头看他,又回想起最开始国王嘱咐自己的话。真是个苦差事,他确定自己和利弗这样疑神疑鬼的人相处不来。
“我来在这儿因为没人愿意做您的老师了,利弗殿下,”他难得开了个刻薄的玩笑,“您也知道我是从角斗场上来的。国王买下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给您找个新的磨牙玩具罢了。”
说着,锡尔法放开他,站回他的对面:“来吧。还像原来一样,到您没力气了为止。”
王子殿下笑了一下,提起剑攻了上来。
他的攻击总是孤注一掷,锡尔法指正了他三次,第四次直接伸腿一扫利弗的膝弯。利弗踉跄着险些跪下来,正在这矮下身的一瞬间,他突然出剑,刺得很低,大约在锡尔法右肋下的位置,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把剑尖压过来。锡尔法大概能猜到,他想把自己的老师整个人串在剑上,然后再用体重向下带,像划破一麻袋面粉那样破开锡尔法的肚子。
这个孩子是真心想要他的命。锡尔法不得不立刻反击,剑刃摩擦出刺耳的响声,锡尔法原本就有伤的虎口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裂开一道将近半英寸的口子。利弗的脖子就在他的手下,这时他只要将剑一挑就可以轻易划开他的气管,锡尔法感觉自己都能听见血涌出来的汩汩声,但他不能真的这么做。
也许利弗就是算准了老师不敢,或是说不能杀了他。躲已经来不及了,剑尖不可避免地刺中身体,锡尔法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就被利弗用全身重量仰面压倒在地上,剑刃贯穿侧腰,把他钉在地上。
利弗咧开嘴笑起来,他抬起头,和锡尔法对视的时候马上换了一副假惺惺的担忧的表情。
“糟了,老师,”他说,“您会死吗?我应该把剑拔出来吗?”
锡尔法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松开手上的剑,抬起手,“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殿下。”他说着,手刀劈在利弗的后颈,把他打晕之后用力从身上推了下去。
锡尔法躺着的地面上很快积起了一小滩血泊,染湿了身下的稻草和木屑。锡尔法按住伤口,一开始血流得很凶,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他非常小心地呼吸着,大脑有点缺氧,不过这样确实减缓了血液的流速,过了一会儿,血就不再流了。
……
利弗醒来的时候大约是正午,太阳没有角度。
后颈异常疼痛,看来老师真的生气了,一点也没留手。他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碎屑,坐在一旁磨刀的锡尔法转过头来平淡地打量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说。
在王子昏迷期间,锡尔法为自己处理了伤口,他光着膀子,腰上缠着绷带,上面有一块深色的血迹,然而利弗的视线却落在他的胸部,肌肉随着磨刀的动作一紧一松,乳钉上的钻石折射出窗外的阳光,几乎有点晃眼。
这是利弗头一次见到他老师的身体,原来他廉价粗劣的衣服下面藏着贵重的首饰,而且还戴在这样的部位上。那些传言……
突然,锡尔法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有这么恨我吗?”
利弗很快回过神来,甜甜地说:“见谅,锡尔法先生,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从您身上学得够多了。”
锡尔法不可理喻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自己去找你叔叔,告诉他你不想要我做你的老师了。”
他说着,站起来,把剑挂回架上,跨过还坐在地上的利弗,自顾自地离开了。利弗歪着头看他的背影,锡尔法走路的姿态不像一个受伤严重的人,刚才说话的声音也很平稳,也许他会活下来的。
……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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