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了很多话,吕安如没听到一句。小红非常急躁,张牙舞爪地不断吼叫。
吕安如脑中居然神奇的出现叫声,刚要宣布,她让晃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无比难看的脸色,白洁狠狠瞪眼她,侧身从操作台抽出张湿巾,扔到她胸前。
“擦擦脸,重新配合。”
吕安如坐直身子,用湿巾抹把脸,没素质的随手丢地上,赞美道:“白医生医术高超啊,睡完一觉,我头疼症状减弱了。”
白洁似笑非笑的轻哼声,把吕安如推回治疗仪。
吕安如本想配合演到底,可瞧见白洁满脸恼意不减反增,实在无法压抑挖苦对方的念头。
委屈努努嘴,拿出勤学好问的语气说:“白医生为何愁眉苦脸啊,治疗明明取得成功了。”
“貌似有人提前锻炼过你的意志力,小姑娘啊,别着急别嘚瑟,你马上就能体会到我愁眉苦脸的心境了。”
白洁手指轻触下治疗仪的红色按钮,五条绷带从仪器边缘弹出,死死绑住吕安如四肢和脖子。
尤其脖子,绑得很紧,只给她留出勉强喘气的微薄空间。
吕安如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人遇到突然降临的危险本能会露怯。
白洁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害怕,高傲笑容中多出幸灾乐祸。
手指尖在玻璃药品顶端来回滑动,嘴里念念有词:“点兵点将,点到谁是谁。”
小孩子耳熟能详的选东西游戏重现,让白洁玩得阴森恐怖。
白洁宛若能读到她厌恶喜好般,手指最终停在她最讨厌的棕黄色瓶上。
拔掉木塞子,道出两颗药丸,捏住吕安如下颚,强行送入她口中。
吕安如没来及把药丸藏到舌头底下,绑住脖子的绷带猛然收紧松开,慌乱促成身体做出本能吞咽唾液的反应。
药划过喉咙,她甚至感觉药未抵达到胃部经过胃液的溶解,她脑子已经开始混沌了。
白洁省略掉催眠开场白,盯住眼神迷离的她直切主题。
“你认为你熟悉的世界是真实的,而这里是虚构的,对吗?”
吕安如嘴巴不受她控制,自动说出存于脑中的答案:“是的。”
“呵,”白洁鄙夷轻笑声,继续问:“你评断真实的基点在哪里呢?”
“我从那个世界长大,我身边所有亲朋有血有肉。我每天经历的事情、遇到的人全是合理合规的存在。你别给我洗脑了,如果那个世界不真实,难道这个通过描述虚构出的世界真实吗?”
“合理合规,说得真好啊。我问你啊,合理合规构架于哪种规则呢?”
白洁手指轻敲在治疗仪的控制版面上,绷带时松时紧,勒得吕安如呼吸变急促,说话断断续续。她觉得既然无法隐藏情绪和话语,索性放飞自我。
避开理论知识的短板,随心嘲讽:“你是个只存在于虚构剧情的角色,当然不会懂了。我的出现才唤醒你的存在,你该感谢我啊。你们这里的人好没礼貌,用捆绑感谢恩人。”
“霍俞和吕冰培养出的狂妄女孩啊,有没人告诉过你,你早晚有天会为狂妄吃亏,今天我来教你个乖啊。有部写实性电影叫《楚门的世界》,不知你是否看过啊?”
问题一出,开启真话模式的吕安如无心等对方细说,脱口答道:“不用问,没看过。”
白洁面色一沉,五指用力捏住吕安如头顶。
“我劝你识趣乖点,别刺激我,我有暴躁型人格,刺激我对你没有好处。”
她只觉自己的头快被捏破,痛苦大喊:“停停停,看过。”
白洁很满意吕安如的痛苦程度,下面所说却背道而驰。
“我知道你没看过,你另个世界的假父母小心翼翼构架出你整体认知,自然不可能给你看暴露隐藏秘密的信息点,即便它只是一部普通人拍得电影。”
白洁手从吕安如额头划到她嘴上,捏住她唇瓣,烦躁地吐槽:“这药千好万好,唯一不好在于没人爱听真话。如同你要骂我的话,亦如同我所陈述的事实。”
吕安如放弃挣扎,用行动证明自己会乖乖听话。
白洁继续娓娓道来:“《楚门的世界》讲述有个男人,他从出生开始便活在架构的摄影棚世界内,他身边亲朋全是演员。无数个针孔摄像机藏在影视基地各处,全世界人知道真相,唯独他不知道。他如天生的小丑,无意识中取悦着收看节目的观众们。每次当他察觉到破绽时,导演和幕后工作人员会采取应急措施,全方面打消他疑虑。”
白洁轻敲两下红色按钮,绷带深深勒紧吕安如脚腕,疼得她失声痛呼。
充血的脚腕被白洁一下下拍打着,始作俑者享受着痛苦的嘶吼,悠哉说道:“耐心点听哦,我很久没给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知道啦!”吕安如咬牙服软。
白洁满意‘嗯’声,手指点在仪器侧面,绷带随之松动些。
“比如有颗吊灯从假的打光天空掉下来,主角察觉到异常,导演便匆匆安排幕后工作人员制造出飞机坠毁的新闻,并让其他演员充当保险推销员,给男主角推荐意外保险。有条不紊的剧情让男主沦为丧失本能判断的玩物,你和他情况很像啊,不过你另个世界父母手段更极端点罢了,每当你快想起真实世界了,他们就制造次失忆,反复将他们安排好的人生剧情灌输给你。”
吕安如记忆随话闪回小时候,母亲在她失忆时一次次讲述她童年经历。母亲讲述的神态,与今天假父母讲述过程的神态何其相似。
恍惚中,她有点分不清自己记忆真假。脑子还产生一种极其荒谬的念头,她好像电影里的男主角啊。
见她双眸丧失顽强之色,露出真实的自我怀疑,白洁长按治疗仪侧面按钮,绷带全数收回躺椅内侧。
白医生重新拿出该有的职业素养,拧开消毒碘伏,用签沾沾涂抹在她被勒破的四肢。
完成处理好后,远程打开治疗室门。
盛冥和艾拉冲入房内,急切询问她是否安好。
她呆呆望着天板,无力回答。
当盛冥看到她伤口时,怒火中烧地抬手掀翻药架,斥责白洁:“白医生,我说过很多次,不许伤害我姐姐。她只是生病了,不是犯人。”
不是犯人四个字重重落入彷徨无措的心扉,抬眼间,盛冥来到她面前,横抱起她,轻声哄道。
“姐姐别怕,我们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