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绪乱步(一)
今日的文字:
(一)
某人熊市轻减仓,数月不知肉味。维夏,上午盘后闻他讲:不图涨停乐之至于斯也。
(二)
东吴门西,林乐知与杨永青的半身汉白玉像相望。乐知微向左,永青微向右。
杨说:我身后是樱林。
林说:樱的期已过,你如今只有空荡荡的树带着叶和小径。看,我背后的石板路上有园丁扦插了月季,用竹条固定着,开得正好。
我走到它们中间,四株月季,近日风雨,都有垂落。
此蔷薇科,蔷薇属,又名月月红,四季皆有。吹落风中,东坡便讲它暂瘁如蚀月,月圆是可待的,会再发,将来站在这里的不会是我。它与玫瑰一样,四季可摘与心爱的人。岁月荏苒,月季无痕,你见它常在,宛如一直安好一直平安的盛开着。其实它常常听一整夜的雨,总是独立风里。
(三)
满池子黛玉。
紫的艳丽,紫的吵闹,这是喧哗的荷群。朵尚小,最最安静而寂寞的她,我寻不见
莲科,莲属。它的名字叫荷,是水中的芙蓉。晴雯是陆上的灌木芙蓉,黛玉是水中的茎蔓芙蓉,是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是落片芙蕖,是误遇的那枝藕。
风露浩然,遗世独立,自古凄凉。
(四)
david davidson,david又david之子,听着他的《moon river》,极古典悠长的音韵,月光如水一样在湖面轻轻游走,我忽然理解了志摩偶然中的波心,消溶、消溶、消溶啊,溶进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rio的玫瑰荔枝白兰地,在我的身旁,心里微微的暖起来酒半醺,任文字走,我也不知道会讲些什么。
(五)
之前提过的那件飘洋过海而来的丑裙子,终于鼓足了勇气穿上。一友说复古,有时代感;一友说很美,学生气;一友说纹好像她近日早晨煮的南瓜。上次听昆曲儿就穿的它,友说晚上冷,于是穿上了牛仔外套。
这件外套居然可以让任何丑裙子温婉起来,我好高兴。
假如:
古代的宫女有一件牛仔外套;
西方的皇后有一件牛仔外套;
劳作的穿麻布衣裳的人有一件牛仔外套;
愤怒的、逐浪的人们有一件牛仔外套,
一切都温柔起来。
世界,会不会有些许不同?
(六)
今天新到的本子,红色先启。写了许多遍《遣怀》,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其中开笔落字最难,更难在开头草头的一横,我总要写歪。“魄”、“酒”、“楚”、“扬州”等字可以写的略带骨气;“腰”中“女”的转折、“掌”中“手”的转折会写作弯弯的一划,“梦”上的竖画亦有顿笔,几乎每个在前的竖都会有顿笔,英文字母也不例外;“十年”最难写,“十”字有时俊秀有时丑陋,就像我忽上忽下的颜值,“年”字中间的转折处我想带做一笔,它不是向右转,而是左转不是日常用笔习惯,因而写得很滑稽。
写了好多遍,每首间空两三行,撕下一页,又写满了一张纸,共撕下两张。很舒服,那纸从线圈剥落的声音还是我少年时所听的。揉成一团丢到纸篓。
(七)
一件滑稽的事。此刻正写着,老师留言,速速去开会。
下午三点半,我动身去往教务处,到管院大楼下,她问:小湄,你在吗
我答:来了,快到了。停好车向楼上走,进了那间屋子,两腮温热,柔柔的,带着没有弧度的温婉地笑,看着他们,围坐两圈似乎庄重开会的人们。老师与我讲了细则,不久一切料理完毕。
我的这件是质的印中长裙,五分袖,草绿和白相间的淡条纹和彩色的之夜,有一股旧态和慵懒。不是纱裙,没有褶皱,骑车时为防被风吹起我就把前方一点夹在腿与坐垫之间。也因为它的没有弹性,仍旧会向上带出一点。在风中,裙摆逗留在膝上二十厘米处,总是要整理。
将钥匙扣上宽阔的布绳轻搭在食指上,四指微拢着,偶尔摇晃。小橘子吊坠在风里摇曳着,耳里仍是悠扬的琴音。
车仍旧停在那颗樟树下,绿化处比路面高些,由此便为“樟台”,那么章台呢,不知道章台柳旁边会不会种了一两棵樟树。若是,那么我的阿斯兰也算去过烟巷追欢,流连这尘世而不负这车生了。
宿舍楼下,全身镜中的我,淡青草绿的裙过膝,浅蓝色的牛仔外套,几粒珍珠纽扣,绛唇,疲惫,略低的马尾有一缕伸在前方,垂坠的耳机线与白球鞋显示她是个当代的女孩。
楼梯上,我知道虽略有醉意,可以,随时清醒,不过暂不打算。
(八)
唯达宁硝酸益康唑喷雾剂。十二郎与叔父信中说“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韩愈回,“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有时球鞋穿久了,或者太闷脚上可能会破皮,因而此药总是备着。不过,如果没有得过脚气,算什么江南人呢?这篇我好像背过,印象不深了。其信然邪,其梦邪?侄儿竟死于加剧的脚气病,还是别的我不知道的呢?有时候提到生死之事,真的是巨大的荒谬。林冲死于伤寒,过去我只当他感冒感大了病故;荒谬的加缪死于一场毫无意义的车祸;多年前外婆的村庄有个老妪从桥上走,被一阵大风吹落湖中,就这样走了,如今她也走了,这一走带走了沉疴,带走了有她在的岁月。
(九)
迷失在春天,迷失在星际,尘世是一篇迷航。
(十)
食堂员工,低着头,向着湖与荷沉思。也许他是个哲学家,就像大橘是个哲学猫。猫猫们休憩的旧衣回收箱前湿漉漉的,没有猫,一代千克装的猫粮静静靠在那里,远处一只猫凝视着它,似有犹疑。
(十一)
该失去的早已失去,该得到的,我甚至从来没有领略过,也许什么都不配得到,也许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属于,我们都只是来历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