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谷打谷那纯粹是粗活,有一把力气、能吃苦的人那都可以上阵的。不会做没关系,影响的只是速度。而插秧扯秧那可就要一定技术了。扯秧扯得不好会损坏秧苗。插秧那更是和晚稻丰收与否有莫大关系。
考虑到这些问题,为了今天把秧插完,张涛今天从村里又请了几个人帮忙,晚稻那当然是早插一天早强一天。至于家里这六个人,张涛一家人那是都没有把他们作数的,相反还担心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张涛委婉地把这意思告诉他们后,他们表现得很激动,甚至说很愤慨,一个个都在张涛面前嚷嚷开了。那怎么行呢?我们可是来帮你家搞双抢的,不是来吃白饭的。杀禾打谷才做了个一,哪能不接着干完扯秧插秧的双呢?做事能这么有头没尾吗?再说,我们昨天不是干得好好的吗?难道今天的活又难于上青天了吗?
“涛哥,你这是门缝里看人!”猛子愤愤地说道。
“涛哥,什么事情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呀?就算不行的话,你也得给我们一个学习机会啥!”棍老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里也有着浓浓的不满。
对这一连串的质疑与指责,张涛无言以对,他只好说:“那行,你们跟着学习吧!”
所有人马自然先滚滚杀到秧田。看到扯秧的活似乎挺轻松、简单的,反正比昨天所有的活那是要少费力气多了,猛子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腹诽起来,不就是扯个秧吗?这么简单的小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他们当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走下秧田。
张涛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又怕他们糟蹋秧苗,就只好把他们喊拢,一边示范着一边反复讲着扯秧要领。
俗话说,看事容易做事难,这话可说一点没错。他们真正独自扯起秧来,可就一个个露馅了,六人中还是没一人掌握动作要领,每个人皆是扯十根秧苗,最少要断掉两根。
“胖哥,你这简直是在扯韭菜,你看你手上那一把有几根有须的秧呢?”梦芳看不过眼,就毫不留情地数落起胖子来。
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了,这样糟蹋下去,这些秧苗肯定要不够插了。张涛只好把最原始最笨的用手挖秧法教给他们,这动作虽然笨拙,但总归残害不到秧苗了不是。
扯了几担秧苗,挑到昨天整理好的田里。
田垅的半空中浮动着飘飘渺渺的水雾,遮遮掩掩的就像羞涩少女的面纱。清晨的风儿吹拂过来,格外的清爽。而那夹杂其中的丝丝水腥味闻起来,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各人都把自己挑来的秧均匀的在田里抛撒开来。这个均匀的尺度那就是,插秧的插完手上一把,随手又可往后面捞到另一把,而且后面还只能摆上这一把,不能多,多了的话又得捡起往其它地方摔,这自然要耽误事。张涛没让猛子他们做这事。虽说他们有力气,可肯定掌握不了这个均匀,乱撒一通,会影响插秧人的插秧速度的。
拋完秧,插秧也随之展开。张涛少不了又要示范解说,把插秧该注意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每株的秧苗根数、株与株的间距、还有最重要的晚稻要宁可插浮也不要深入到泥底去等等,耐心地讲给他们听。他们一个个点着头,貌似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可究竟领会了多少,那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了。
因为担心影响其他人的插秧,张涛便划定单独的一块田让猛子这六个人去插,由着他们去慢慢折腾。过了一阵子,张涛抬眼往他们插的田一看,气就不打一起出了,他当即暴喝道,“去!去!全部给我滚到岸上去!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去,捉泥鳅或者是找个树底下躲荫休息都行!你们这种搞法,不只是糟蹋秧,还耽误事,我都得为你们返工。”
他们这哪里是插秧呢?按农村里土话说,这就是在作田,也就是踩泥巴。一般老农插秧,双脚那是站在秧苗之间,再成直线的平行向后移动。可他们呢,那基本上是插一兜秧苗双脚要移动一下,就使得他们所过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的脚窝。这脚窝里怎么插秧呢?秧根沾泥,就可能要把秧尾都埋水里去,不沾泥那自然是飘浮在水面上。所以呢,他们插的秧那是难得有一两兜合格的。
也难怪张涛这么生气,糟蹋秧是一方面,他们插得不合格的秧自然要重插,要把一兜兜秧扯出来,还得把他们踩的那些脚窝全部拔拉着泥巴填满才能再插,你说这多误事啊!张涛还能允许他们在田里呆着吗?
上午差不多插完了三分之二的田,下午有三四个人就可轻轻松松完工了。张涛父亲便说:“图古,下午你带你同学去玩吧!这点活让我们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