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的时候,估摸着太祖和成祖就从一脚踹飞棺材盖爬了起来,别的先不讲,先弄死堡宗那家伙再说。
大好局面,被堡宗一手败完。
这货回来后不干正事,还给你来个夺门之变,连于谦都给杀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扯远了。
朱家宗室面对清军南下,表现得让人绝望,而大西政权面对清军的步步紧逼,辗转四川等地,也在吊命,至于李自成的余部么,表现一般般。
都说山河将倾。
其实已经倾了。
有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大西政权和朱家宗室,都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最多二十年,满清将一统山河。
卢象英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都在说,要力挽山河于将倾,可我们谁都心里明白,山河已经陆沉,我们要反清,要在清军的屠刀下拯救黎民,就不能走寻常路,要走出一条属于我们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人阻我者,杀之,人助我者,拢之。待得山河安定,再来以一个崭新国制解决利益重新分配的问题,以保持国家的长治久安,既然利益始终是要重新分配的,那么我们也不必介意乡绅士族的立场了。”
李寄沉默了一阵,想说什么。
被卢象英打断,“介立,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么,大明面对清廷为何毫无还手之力,是国家没钱?但你看看李自成在北京从乡绅士族官僚手中拿了多少钱?几千万两白银!再看看徐屺的那个地下室,以及苏州钱氏和无锡华氏,哪一个乡绅士族没钱?而这样的乡绅士族,全国各地数不胜数。”
“大明是有钱的。”
“不在国家手里。”
“当然,说大明的钱在民间,比较合适,然而讽刺的是,百姓也没钱,钱都被乡绅士族以及各种官僚拢到了一起,这个世界,已经病态了。”
“治小病宜温药,而治重病需猛药。”
“介立,我们要力挽山河,需要得到百姓的支持,唐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毕竟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而百姓的要求其实不高,吃饱,穿暖,大抵如是,但因为钱和良田都在乡绅士族手里,百姓连这个简单的要求都成了奢望。”
“所以天雄军要想迅速发展起来,形成星火燎原之势,就必须走一条非常之路,历代造反,最终都是拉拢了权贵阶层,比如李渊父子,拉拢了关陇贵族,就连我朝的太祖陛下,形成一定规模后,也和权贵乡绅有了利益绑定。”
“这样确实能保证发展,然而最后呢,江山安定下来,利益分割的时候,这些权贵阶层就有了话语权,最后又是一个的轮回。”
卢象英深呼吸一口气,“所以我要反清,但你可曾记得我说过要复明?复明或是不复明,要看朱家宗室的态度,他们若是愿意改变国制,我自然愿意配合,他们若是不愿意——”
卢象英缓缓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下弦月。
想了想,“我不介意用这一生,来为这个世界创造一点美好的希望和未来。”
封建制度,或许该落幕了。
要不然就算反清,帮助朱家宗室恢复旧山河,国家制度不改变,大明依然会继续腐朽下去,就算我神州大地人才辈出,让大明国祚再延续过两三百年……
可两百年后,资本主义国家就可以在世界上扩张了。
难道到时候又是个百年沉沦?
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寄听得目瞪口呆,卢象英说的这些话,分开来看,他都懂,但是合在一起后,这里面蕴含的道理和信息量,让他有点懵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