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珏缓缓道来,玉轻尘则听得仔细认真,雅致的秀眉渐渐淡拢,半垂的眼眸中却散发出睿智之光。
“难怪乎此人举手投足、言谈说辞间皆透着一股谨慎,虽越过宋怡劝我收下那柄宝剑,却不见宋怡出言斥责她的僭越,看来来头着实不小。不过,既然查到她的身份,便也能猜到宋培臣心中打得是何主意。”半晌,玉轻尘理顺所有的疑惑轻声开口。
简珏并未插话,只为玉轻尘轻摇着手中团扇,为她散去炎热送去清凉,黑眸始终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散发着自信的容颜,嘴角噙着的浅笑连绵不断,只轻轻地出声附和着,“是何主意?”
玉轻尘这才注意到简珏的目光,凤目微弯露出一抹浅笑,玉轻尘继续说着,“相府三女中,宋怡的确是最适合和亲的人。只是,若真是如此,宋怡难道就心甘情愿前去和亲?匈奴民风彪悍凶残,宋培臣可真是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送死。”
脑中想起宋怡在人前始终得体大方的举止,丝毫不见半点扭捏难过之色,玉轻尘渐渐皱眉。宋培臣好算计,为了将宋书瑶扶上后座、为了巩固宋书瑶将来的地位,竟不惜牺牲其他女儿的一生与性命,如此心狠手辣,自己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心想事成。
见玉轻尘眼底露出厌恶之色,简珏抬起右手,环过玉轻尘的肩膀轻轻捂住她的双目,直到手心的热度焐热了玉轻尘的双眼,简珏这才放开右手,让玉轻尘睁眼看到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的笑容,语气温柔道:“无欲则刚,轻尘,你便是这样的人。你不看在眼中的东西,却是其他人趋之若鹜的宝贝。那张龙椅后座更是天下诸多人梦想得到的,我们是断绝不了他们这种念头的,我们所能做的,只能尽量保证自己不被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中。”
听着简珏的开解,玉轻尘忽而轻声一笑,心情转好,出声调侃道:“宁郡王,您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场争斗的。你手中的兵权,便是一切祸事的源头。只是……”
说着,玉轻尘稍作停顿,在简珏的面前却是尽显她心底的矛盾。
简珏见状,已是心领神会,笑着接话道:“只是我若没了这兵权,只怕早已身首异处,死得不明不白。虽说什么事情都有双面性,但对于简王府而言,平治帝是再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简王府的机会。终究是功高震主,只是这些年若没了简王府,仅凭朝廷的军队,北方的百姓只怕是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话,带着无限的感叹与感慨,玉轻尘心中微疼,对于简王府而言,帝王不重要、爵位不重要,重要的是北方的百姓。
见玉轻尘沉默,简珏心头涌上点点柔情,双臂轻拥着她娇软的身躯,下颚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带着一丝庆幸地开口,“只不过,如今我却庆幸简王府当初执掌的是兵部,掌管了大夏一半的兵力,虽过得如履薄冰,却有了与人对抗的资本,能够在你的事情上压人一头。”
闻言,玉轻尘轻笑出声,轻靠在他的怀中低声问道:“宋怡不过十六岁,宋培臣如何未卜先知地知道大夏与匈奴会有和亲的一天?竟能够在二十年前便将宫中放出的嬷嬷揽到身边已被将来的重用?”
这是玉轻尘不解的地方,难不成宋培臣知晓自己四年后会有一名庶出的女儿出生?更知道二十年后大夏与匈奴会有一次和亲,更预知匈奴在这一次的和亲中会看上选中宋怡?
若真如此,那只能说明宋培臣这个敌人太过可怕了,也难怪其人能够稳坐宰相之位且不被平治帝猜忌,反倒被帝王受之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