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碧水,气象万千。墨丹青去三两银子买来一只卷轴,其上画着一叶乌蓬小舟,乌蓬落水便长,眨眼间便有一丈二长短,船头立着个蓑衣老翁,一竿长蒿撑水,乌篷船便悠悠朝着洛河对岸游去,百丈河面无风无浪,即便横渡也不消一刻钟。
酒肆名曰“鱼吞香”,其间八张木桌三十二张凳子只余一桌无人,其余皆已满座,墨丹青带着水生刚落座,店小二便搭着白布褡裢跑来搭讪,墨丹青不知这酒肆中何物竟能香飘百丈而不消散,坐在酒肆中亦不觉味道浓重,便向小二打听。
小二见墨丹青二人虽风尘仆仆却双眼有神心知两人许是画师,当下哈腰回道:“客官是有所不知啊,小店‘鱼吞香’的招牌便是吞香酒配吞香鱼!这具体炮制方法是小店不传之秘,但吃法却是这北城人人都知晓的,鱼吞香顾名思义便是如那鱼儿吞水,不入肚中只经鱼鳃。小店的吞香酒就便是如此,不入脾胃,只润心肺……”
“莫非这酒要用鼻子喝?”墨丹青皱眉问道,甚是不解。
“不敢不敢,小人可不敢愚弄客官,小店的酒是用鼻子嗅着品的,若要入肚还需配上吞香鱼,将那吞香酒灌进鱼肚一同烹调方能入口,这酒、鱼相配才是真正的鱼吞香!”小二说到此处不由挺了挺胸脯,别看区区酒肆不过十丈长宽装潢亦不豪奢,但一杯吞香酒便要数十两银子,寻常人家可吃不起这么金贵的酒水!
“倒是有些意思,给我上一坛酒两尾鱼,让我们兄弟也尝尝鲜!”墨丹青颇为爽快地说道。
话音未落便听一人嗤笑道:“哪儿来的土包子!看你这身行头怕是把你卖了都不够一杯酒钱……若是要吃一坛酒,搭上你这兄弟也是妄想!”
水生闻言怒目而视,见一身上绣着三根翠竹的白衫公子哥站在酒肆门外面带轻蔑,正是那水中亭榭里斗墨作画的几个画师之一。
“上菜去吧!”墨丹青仿若未曾听到那公子哥的话一般仍端坐在原处,小二颇有些为难地望着墨丹青和那白衫公子,踌躇了片刻后才咬牙去备菜,他自然是不相信墨丹青能付得起一坛酒的银钱,但看着那白衫公子渐渐阴沉的神色他更不敢提醒墨丹青。
这白衫公子可是这洛城城北赫赫有名的少年天才冯一华,据说得了贵人赏识,一个月后的便要入洛城外城的八大学府深造,是他这等小人物万万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啧啧啧,一坛酒再加两尾鱼,你这土包子可真是财大气粗啊,一共五百两银子……你有吗?”冯一华见墨丹青不理睬顿觉颜面受损,说话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酒肆中的宾客闻声不少人看向墨丹青和水生,见两人衣着朴素顿时暗暗摇头,不知这少年要如何收场。
墨丹青听闻五百两银子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虽说这价格确实不低,但比起他要换的五行灵物却也不过是个小数目罢了,轻摇摇头,取出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始终未曾回头看过酒肆外的冯一华一眼,免得坏了吃饭的兴致。
水生扬了扬拳头,轻挑起下巴看着面色越发阴沉的冯一华得意一笑,敲敲桌子催促店小二上菜。
冯一华咬着牙立在原地,今日他们四才子一行人相约洛河斗墨,若是谁输便要请其他三人喝一壶吞香酒,而他来此正是因为方才斗墨落了个最后一名,本是要来“鱼吞香”买一壶吞香酒带到那亭榭中的。但他刚还不屑墨丹青,可墨丹青却拿出了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他怎还有脸只买一壶酒?
方才他还说墨丹青是个土包子,若是他只买一壶岂不被人笑话,但他身上只有不到百两银子如何能买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