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青门外,菜市桥。
城门之外,一望多是菜圃。
此时的菜市桥,还没有称之为瓦舍。
所谓瓦舍,取的是来时瓦合,去时瓦解之义,易聚易散也,因为北宋灭亡,北人仓皇南下,因为在杭州城内没有居处,便在城墙外搭建棚户居住,是为瓦舍,菜市桥也被称为菜市桥瓦,不过现在还到处都是菜圃。
菜圃之间也多有院落,虽然不如城内繁华,但好在清净。
苏念卿与香椿来到杭州,因为脱离繁华,也不愿意再入繁华,便在这里落足,了些钱在这里买了个不算太过破落的院子,过起了小日子。
因为所居之处多是菜圃,苏念卿不想坐吃山空,便起了心思,在院子外盘了一块地,打算等春天到来,与香椿种一起种菜,就算不够卖,至少也能省掉买菜钱,关键是,也能消磨许多的时间。
最近的时间,一阵倒春寒到来,倒是将这计划给搁置了,苏念卿却像是个老农一般,天天看着空着的田地发愁,不过这种愁却是有些技痒的意思,一开始想着的是大展身手,现在却是因为寒冷没有办法开干,大约就是类似后世买了一个快递,快递却来得十分缓慢一个意思。
苏念卿因为样貌太美,刚来此地,不好到处乱逛,以免引人觊觎,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深居简出,小丫头香椿却是没有这等顾虑,加上性格活泼,也爱与老阿姆等人扎堆,没有多久便成了附近的人都熟口面的小丫头,还成了一个包打听。
这一日,苏念卿扎着乡下农妇一般的头巾,身上穿着的也是农妇打扮,看着有些臃肿,脸上也没有施粉黛,但天生丽质却还是遮掩不住,让人一看便要脱口而出一句好一个标致的乡下农妇!
但此时的乡下农妇却是学着老农愁眉苦脸,看着还真的像是一个看不到地里收成的农妇一般。
“姐姐,姐姐!”
小丫头香椿在田埂上飞奔而来。
苏念卿有些担心:“慢一点,慢一点,别摔了。”
小丫头香椿脚步反而又快了几分,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投向苏念卿的怀中。
苏念卿一脸的无可奈何,将香椿给抱住。
香椿气喘吁吁,脸色潮红,还没有来得及喘匀,便献宝一般说道:“姐姐……姐姐,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你一定想不到!”
苏念卿微笑道:“是黄大婶家的黄狗生了,还是穆大叔家的牛走丢了,亦或是……嗯,菜市桥那边有人卖羊肉,你可是馋了?……没事,若真是馋了,明日便去买肉去变好了。”
香椿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嗔道:“谁……谁馋了呀!”
说着舌头舔了舔上嘴唇,苏念卿忍不住笑:“好好,你没有馋,那明日便不买肉了。”
香椿哼了一声道:“爱买不买,诶,姐姐你别打岔,你快猜猜,我听说了什么?”
苏念卿笑笑不说话。
香椿顿了顿脚,恼道:“哼,不猜就不猜,我也不愿意说,反正又不是我关心的人。”
苏念卿一听,心下一动,赶紧问道:“好香椿,姐姐是猜不到呀,你快给说说嘛。”
香椿却是傲娇哼了一声,将小脑袋高高昂起,并不说话。
苏念卿笑道:“明日多卖一两肉,带肥肉的那种。”
香椿舔了舔嘴唇,却是道:“哼,我才不稀罕呢,我要说,但不是图那肉,只是我愿意说。”
苏念卿笑道:“那是,小香椿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你快给姐姐说说嘛。”
香椿得意一笑,这才兴奋说道:“姐姐,姐姐,今天我在菜市桥,听到了那没心肝的消息了,他现在就在杭州呢!”
苏念卿不由得有些失神,愣了愣道:“不能吧,他怎么会跑到杭州来?”
香椿急道:“怎么不能,我听说了,前几日他就在望海楼,望海楼姐姐知道的哇,还有诗为证呢。
他在望海楼的文会上,现场做了三首诗词呢,两首梦江南,一首叫梦西湖,一首叫梦钱塘江潮,还有一首叫什么临江仙,当场技惊四座,现在这三首诗词在市井之间已经传开了呢,大家还都不知道他在汴京的事情,还都来问我呢。”
香椿说着,话里面可是十分得意,却是没有发现苏念卿浑身绷紧,呼吸变得十分急促起来。
苏念卿道:“诗词……诗词呢?”
声音中带着颤抖。
香椿再怎么不懂事,也该看出了不对劲了。
“姐姐?”
苏念卿笑了笑,两地清泪却是滴落在田埂上。
“姐姐!你怎么啦?”
香椿有些慌。
苏念卿摇摇头道:“姐姐没事,诗词呢?”
香椿赶紧拿出几张纸来,苏念卿赶紧拿过来,看了好久,又是滴滴泪水掉落,在纸上晕出泪痕来,她低声道:“冤家,我都要忘记你了,你怎么又来了呀!”
声音中有凄婉,也带着喜悦。
说来也是奇怪,实际上她与陈宓不过见了两面,也不过是讲了几句话,但之后却是天天想起,尤其是来到了杭州之后,时不时就会在梦里相见。
她见过那么的人,也算是走了不少路,原本不该如此肤浅,但却是不知为何,一缕芳心却是逐渐沦陷。
缘分便是如此奇妙。
她却是不知道,后世有个小说家在小说里有个经典的片段,被人总结为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这么一句话,其实也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罢了。
爱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