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干咳一声,看了过来。
乐文治便朝他勾了勾手。
乞丐挪过来,年纪不大,脏兮兮的脸上有些疑惑。
乐文治屏了屏息,忍住从对面之人身上传来的霉味儿。
“那户人家,知道里边住的是谁吗?”他指了指艾小舟的宅子,问道。
乞丐顺着看过去,摇头,“我昨儿刚来,不清楚。”
乐文治点点头,又问,“刚来?你们不都有自己的底盘么,你来这了,那原先的人呢?”
“死了吧,谁知道呢。”乞丐满不在乎道:“人都吃不上饭了,还管什么地盘。”
乐文治又要开口。
“我说,你要是就这么问东问西的,我可不奉陪了。”乞丐不满道:“天冷了,要睡觉。”
乐文治便将银子丢在了碗里。
乞丐听见这声脆响,耳朵一动,立马就一把将那银子抄在了手里,还搓了搓。
“你想问什么,我门儿清啊。”他态度变了。
乐文治问道:“那里边,是不有个男人?”
“有吧。”乞丐随口道。
乐文治皱眉,“到底有没有?”
“有!”乞丐点头。
“有什么特征?”乐文治连忙道。
“长得挺壮,五大三粗的。”乞丐想了想,“每天早晨,还总出来买早点。”
乐文治眼中一喜,想了想,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帮我去敲个门儿,这银子就是你的。”
乞丐这眼睛就在银子上下不来了,“您说,敲什么门?”
乐文治朝艾小舟那院门努了努下巴,“过去敲门,人出来你就跟他要饭。”
乞丐不乐意了,“现在还不到饭点,要啥饭啊。”
乐文治一听,当即冷哼一声,作势就要走。
“哎,你等等,我敲。”乞丐麻利地爬了起来,将碗往怀里一搂,就朝那宅子去了。
乐文治不屑一笑,转而四下瞧了瞧,到不远处炸油条的摊子上坐了。
“客官?”炸油条的老头招呼一声。
“来五根油条。“乐文治随口说了句。
对边不远,乞丐已经在敲门了。
……
院子里,楚云清听见了敲门声,旁边火房里,艾小舟正在生火做饭。
“谁来了?”他问道。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艾小舟翻了个白眼。
楚云清犹豫道:“我去开门?”
“这有什么的,恐怕现在邻里街坊,都知道我家里藏了男人了。”艾小舟浑不在意。
楚云清摇摇头,心底其实也是有些尴尬的。
敲门声还在继续,他走了过去,开门。
……
乐文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扇朱红大门打开,从里面露出半个身影来。
他眼睛一下瞪大。
是他,就是他,楚云清!
乐文治狠狠握了握拳。
他看见那乞丐跟楚云清说了些什么,然后楚云清往碗里丢了几个铜钱,打发乞丐走了。
乐文治觉得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要走,但忽然发现,楚云清没关门回去,反倒是出来后朝另一边走了。
“这时候,他要去哪?”乐文治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疑惑。
想了想,看着楚云清走远的背影,他眼底一坚,悄悄跟了上去。
但乐大人这悄悄的行动,还是让炸油条的老翁瞧见了。
“哎客官,您油条还没给钱呢?”
“不要了。”乐文治油条也不要了,直接就要走。
“嘿,这是什么说道儿?”老翁有些不满。
“滚蛋!”乐文治瞪他一眼,直追楚云清而去。
……
楚云清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目的性很明确,看着是不在意地走,可对四下很是警惕。
乐文治就跟在后边,眼神放亮。
他觉得楚云清这傍晚时候出门,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跟着,保不齐就能发现对方的秘密。
他在想,如果届时自己撞破之后,是暗中破坏,还是以此抓住楚云清的把柄要挟?
想到在太渊州时的几番较量,乐文治咬了咬牙,他觉得自己绝不能简简单单地就报复回来,教训一顿可不是他的风格,他要好好地折磨对方。
这样才能告慰绾儿的在天之灵,才能让自己心中畅快。
乐文治这样想着,忽然见前方人影一闪,楚云清就不见了!
“人呢?”他先是一愣,继而连忙追过去。
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好像通往某处。
乐文治有些兴奋,他觉得自己离目的地更近了,离自己雪耻也更近了。
“楚云清!”他咬了咬牙,一头扎进了巷子里,朝前追去。
冬天的傍晚黑的很快,巷子里有些晦暗,没有人,也没有灯火。
乐文治其实在追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在心底,他是对这种小巷有些阴影在的,因为在太渊城遭遇的几次刺杀,都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但他转念又一想,且不说在衙门时,艾小舟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她都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能来她家附近,那楚云清更不会想到自己能跟踪他。
再说这里是京城,就算自己被发现了,他还能怎样?自己现在可是锦衣卫,他还敢怎样?
乐文治这么想着,脚下咔嚓一声踩断了枯枝,僻静的此间,他一下打了个哆嗦。
然后,还不等他这口气松了,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