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身白蟒的艾小舟在人前勒马,神情冷冽,英姿飒爽。
“赖三儿?”她一手拎着缰绳,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
那穿着貂皮的汉子脸色一变,随即朝后退了两步,抱了抱拳,“原来是百户大人。”
身边,那几个本也凶恶的汉子也是收敛了表情,朝后退了退。
“你不都搬出康乐坊了么,怎么今儿又回来了?”艾小舟问道。
“金爷的吩咐,来找个人。”赖三眼底可见忌惮。
“你找他?”艾小舟下巴朝楚云清一努。
赖三犹豫道:“艾百户认识他?”
“他就住我家,你说呢?”艾小舟冷冷道。
赖三一拍脑门儿,“行,懂了。”
说着,他冲楚云清一点头,“得罪了。”
接着,挥手一招呼,“弟兄们,走!”
几人便大摇大摆地过街,却是没离开康乐坊,而是去了其他街巷。
艾小舟对这几人看也不看,反倒朝四下围观之人看去,冷哼一声。
附近诸人一见没了热闹,该吃饭的继续吃饭,其余的也散了。
艾小舟下马,看向楚云清,“回家说。”
楚云清点头,从店小二的手里接过煲好的鸡汤,转身就走。
“哎,客官。”店小二脸色一急。
“我说了,真没带银子。”楚云清朝后摆摆手,“下次给你。”
……
回了家。
艾小舟拴好马,先去换了衣服。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楚云清一边问着,一边进屋。
“有事。”艾小舟问道:“他呢?”
“在里屋呢。”楚云清随口道。
然后,他在放鸡汤的时候,无意间瞥了眼,无期那把被自己随手丢在墙边的断剑不见了!
楚云清脸色一变,连忙奔去里屋,一掀门帘,里边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了?”艾小舟跟进来,一看,也是愣了下,“人不见了?”
楚云清眉头皱起。
房间里一切如常,便是床上的被褥都被叠的整齐,不同的是本该躺在上边的人没了。
楚云清走过去,床沿上有很浅的血痕。
“应该不是被人掳走的。”艾小舟四下看了看,说道:“是他自己离开的。”
“可为什么?”楚云清没搞懂,“是觉得咱们这里不安全,还是怕咱们害他?”
艾小舟笑了笑,“他昨晚重伤能来找你,咱们又救了他,这肯定不是理由。”
楚云清知道,无期这是不想连累他。
“这鸡汤是他让你去买的?”艾小舟问道。
楚云清点头,“看来他不是真的想喝,而是想支开我。”
当然,现在的他肯定不会猜到,无期其实是真的想喝,离开的时候还有过一丝纠结。
此时,艾小舟在桌旁一坐,道:“想不想知道我今儿去衙门,听到了什么消息?”
楚云清知道她此番回来肯定是有缘由,极有可能便是跟无期有关,所以他暂时放下纷乱的心思,跟着坐下,喝茶静心。
“几个小消息。”
艾小舟说道:“锦衣卫指挥同知赵省元的小妾跟孩子,昨晚外出看烟的时候,人群拥挤,一个失足落水而死,一个被踩踏致死。赵省元本人听闻这个噩耗后,急火攻心,当场晕倒,没等到郎中过去,人就没了。
他的手下,就昨晚来的那个丁常胜,抓了赵省元府上的丫鬟拷问,结果把人打死了,现在也被拿进了狱里,赵省元这一系的人,都沉默了。”
锦衣卫拷问,打死个把人真是稀松平常,更何况只是个贱籍的丫鬟,以丁常胜这锦衣卫千户的身份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被下了狱,这其中自然是有人在整他,或者说,是在赵省元身死之后,开始对他的亲信下手了。
楚云清能想通这一点,但这跟无期并无关系。
“昨夜码头一艘客船被烧,连带数艘停泊的商船起火,码头骚乱,死伤近百人。”艾小舟喝了口茶,说道:“尸体中,有一具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楚云清一愣。
艾小舟淡淡道:“寺人。”
寺人,便是太监。
楚云清有些惊讶。
艾小舟说道:“这件事是衙门的人去的,码头上人多眼杂,第一时间没有瞒住,所以消息就散了出去,现在事关宫中,锦衣卫已经接手了。”
“太监怎么会出现在那?”楚云清疑惑道。
若说回家省亲,已然是除夕夜了,当然来不及。而且除夕夜里,宫中自然忙碌,平常时候太监都不能轻易出宫,更别说是这等时候了,还是在码头那等地方。
“我觉得,码头起火,就是因为那个太监。”艾小舟说道:“有人想杀他。”
楚云清点点头,可疑的人,突然起火,这两点的确值得怀疑。
他忽而一愣,码头,无期所说的船,不就等在码头吗?
果然,艾小舟接下来道:“我在回来的时候,路过教坊司,进去转了一圈。听顾眉舒说,昨夜刑部六扇门数位高手离京,连夜去了太渊州。”
楚云清一惊,“是为了神武派?”
“烟踩踏之事,已经多年未有,而从时间上推断,正在码头失火之前。”艾小舟沉声道:“我觉得,许是有人要以此混淆视听,吸引注意,方便那太监去码头。而神武派的船,恐怕便是接应。只不过事情败露,引发了火并,太监死了,无期重伤。”
这是她的猜测。
楚云清深知她家历代锦衣卫出身,如此猜测,多半离真相不远。
可无期说过,他来京城是因为掌门万重山托他来找叶乘风,莫非这只是托词?
楚云清记起在自己想要留他的时候,对方去意很急,如果真如艾小舟所说,那定然就是为了去接应上那太监。
一个太监,究竟身怀什么秘密,竟会牵扯到千里之外的神武派?
未知全貌,楚云清无法猜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