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溪怎么都想不到,苏若彤还是个暴脾气。
在宁丹丹仅有的几次酸了吧唧的描述中,宁丹丹骂苏若彤傻大方,钱似流水,道德婊……虽然说得难听,但听起来反倒像是在夸人一样。符合这些所谓“缺点”的人,怎么都不该是个难相处的人。
“彤彤,是姨妈今天不舒服,有些口腔溃疡。”褚玉溪尴尬的看着苏若彤,说道。
苏若彤逼视着她:“真的么?你的医院诊断证明呢。没有的话,立刻道歉。”
吴妈就在旁边看着,一开始别人将她炒的菜吐出来,还连连漱口的时候,她的确很不舒服,但是这会儿苏若彤一点儿台阶不给褚玉溪下,她有些怕苏若彤惹到人,赶紧站出来劝和:“彤彤,差不多就算了。”
“为什么要算了。”苏若彤才不打算饶了褚玉溪。
“彤彤,真的,你姨妈回国以后,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对劲儿。”魏渊帮腔说道。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苏若彤,苏若彤一双素手拍在桌面上:“道歉!最后一次!”
褚玉溪灰溜溜的看着苏若彤,不情不愿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我不该将菜吐出来。”
苏长青在旁边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今年近五十,跟褚玉溪认识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褚玉溪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女人心肠冷硬的要死,死要面子,非常强势,是绝对不会轻易对人低头的,怎么就因为自家彤彤的两句话,就道歉了呢。
料理完褚玉溪,苏若彤才坐下来,继续吃饭。
魏渊和褚玉溪夫妻尴尬极了,一口都吃不下去,两人一起等着苏家父女吃过饭,立刻告辞。
等他们走了,苏长青才好奇的问道:“彤彤,你怎么知道你姨妈会道歉的。”
“我让她道歉,她就得道歉喽。”苏若彤淡然说道,就好像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外面,褚玉溪夫妻坐上车,褚玉溪的面色骤然阴沉下来,跟在苏家屋里那个小心翼翼维持着体面的妇人完全成了两码人。
她几乎喷着火对魏渊说道:“魏渊,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小辈羞辱。这都是你欠我的。”
魏渊知道自己不占理,揉了揉鼻子:“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给她道歉,她一个毛孩子……”
说到这里,褚玉溪更生气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面对苏若彤的时候,一下子慌了神,苏若彤叫她道歉她就道歉了,平时她不这样,今天这人丢大发了,以后再面对苏家人,她都要矮一头。
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对魏渊发脾气:“我给她道歉,还不是为了你!魏渊,等你家主的位置拿到手,要一辈子记得,这是我的功劳,没你半分事儿。”
京城医院双人间,陶羡被一阵莲藕鸡汤的味道勾醒了。
他知道,是隔壁床的那个老大爷的儿子又来给他送饭了。这家人生活质量不错,一日三餐都给老大爷送来各种滋补的汤水,让肚子里素了很久的陶羡每天都馋的嘴里要飞出鸟来。
老大爷的儿子人还不错,隔三差五的总是会分给陶羡一点儿饭吃,但陶羡厚不下脸皮一直要。
闻着鸡汤的味儿,陶羡喉结滚动,在床上轻轻挪动一下身体,越来越想念苏若彤。
他安静的躺着,抱着医院中所有人都一模一样的并不柔软的被子,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自己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的那个名字。
她知道他病了,来给他签了同意书,可是不等他醒过来,又立刻离开。
陶羡真的说不上来自己该是高兴还是悲伤。
他很想给她打电话,给她发短信,甚至想要给她写一封信,手写的那种,邮寄出去,不用快递,就走最普通的邮政,也许走上十天半月,也许运气好一礼拜,被她收到,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情。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他的一只胳膊现在完全动不了,胸口也有肋骨骨折,直到现在,甚至因为一时颅内压高,影响到视力,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医生说起码要一年才能恢复,这一年内严格禁用电子产品,看个台灯都得戴墨镜,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这种情况,他怎么给苏若彤写信,打电话呢。
而这样的他,又怎么配得上她呢,她永远都那么好,值得最好的。
陶羡越想越是难受,差点儿掉眼泪了,忍了好久,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