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索提出了一些概括性的、对苏格兰的抓捕过程的问题,两位受审者回复的都滴水不漏,起码库拉索认为他们是没有问题的。霞多丽旁听了,借此大概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旁听者始终保持安静,却有着无法让人忽略的存在感。
简单的对答完成之后,库拉索转向另外一位女士,询问道:
“霞多丽女士,您有什么看法吗?”
“我想想啊……”霞多丽慢吞吞地说,“行动人员的具体行动细节我就不评价了,不过关于苏格兰,嗯……”
波本盯着她。
“日本人,生理年龄26岁,无可查验的慢性病或传染病。”
“死因是枪击心脏导致心室破裂,啊,不过莱伊的证词有问题。”
库拉索坐得笔直,看向莱伊,波本也一样,眼里闪着冷光。
被盯着的莱伊本人倒是依旧气息平稳,也没有急着自证,只是静静地看着霞多丽。
“苏格兰的右手有硝烟反应,开枪者不是莱伊,是他自己。”
霞多丽比划了一个动作,展示如何反着用拇指扣动扳机。
“他是自杀的,用这种姿势。”
降谷零呼吸停滞了。
自杀。
以降谷零的反应力,他瞬间明白了促使诸伏景光扣动扳机的原因是什么。
——脚步声。
是他上楼梯的脚步声……
莱伊看向霞多丽,但是那位女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又看向波本。
库拉索犀利地质问莱伊,道:
“你为什么说谎?”
莱伊十指自然地交叉在一起,放在交叠的膝盖上,将目光移到库拉索身上,淡定地说:
“当时苏格兰和我缠斗在一起,我们互相夺枪,这个过程中枪响了,我不确定到底是谁开的枪,可能性是一半一半吧。
以及,我从来没亲口说过是我亲自开得枪,这种话一直是波本在说。库拉索,我不认为是我说谎了。”
波本……波本微笑道:
“啊啊,谁让莱伊当时摆出一副帅气的样子,说什么‘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呢,我可不可以怀疑你当时那副姿态,是在故意诱导我以为是你开的枪?”
“随你怎么想吧。”莱伊冷漠道。
霞多丽看了两眼波本,然后又继续平稳且柔和地对库拉索说:
“关于苏格兰的背景这件事,朗姆心急,都催到我这边来了,我就顺便分析了一点。”
降谷零暗中用牙齿咬着舌尖。
霞多丽:“苏格兰是日本公安派来的,这个还是很好理解吧,他是日本人啊。不过为了说服朗姆,一定要我讲证据的话,那就是苏格兰身上有日本这片土地留下的浓郁的痕迹,这样的痕迹一般不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而是需要跟这片土地有特殊的契约关系——所以,是警察。”
库拉索认真地倾听。
霞多丽很少露面,虽说名义上是研究员,但是谁都不知道她到底研究了什么,平时的工作性质更多的像个特殊的顾问。不过,远在库拉索获得代号之前,这位女士就在为组织服务了,她的建议和分析是非常有份量的。
朗姆对库拉索强调过,即使霞多丽说出了一些奇怪的话,库拉索也不需要理解,也不要追问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只需要把她的话通通背下来转述给他。
库拉索不插话,莱伊也保持安静,实际上莱伊今晚的交谈欲望一直很低,只回答必要的话语。
但是波本比他以往表现得更加活跃。
“土地能在人的身上留下痕迹?这是什么说法?”
霞多丽拒绝性地笑笑,忽略了波本的提问,继续对库拉索说:
“还是根据土地痕迹推算的导向,要让我划定范围的话,我感觉苏格兰的出身像在长野县或者其附近的地区,不过,按照他的能力,他不可能是长野县地方本部的公安,那太屈才了。”
“所以是警视厅公安部,或者是警察厅,那边也有公安警察。”
库拉索求教道:“您认为哪一边可能性更大呢?”
霞多丽冷淡地说:
“警视厅。我没有直接证据,不过我的理由是警视厅的内部实在是……低效,混乱,结构冗余,墨守成规,党派林立,简直是灾难,出篓子的可能性更高。”
一个温和的人突然刻薄地批评起什么东西来,那就证明了她是真的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