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自顾自地带你来了这种地方。最近那个案件有些进展了,想着过来看看他。”
从墓园出来,松田阵平拉开车门,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随口和身旁的渡边幸搭话。
因为之前渡边幸和他说的那个猜想,松田阵平第一次开始试图以炸弹犯的角度来思考整个案件——如果说炸弹犯从一开始就怀抱着对警察的怨恨与傲慢,那么在每一次发炸弹威胁传真时会在附近观察警察收到信件后的警戒的模样也是十分合理的——以这个想法为基础,他和同事这一段时间在疯狂加班查找监控,然后还真的找到了个具有嫌疑的人,现在的进度卡在了寻找证据上。
但现在才六月份,直到11月份之前,时间都是充裕的。
即便他们真的没有找到证据,只要在11月7日这个每年炸弹犯发来传真的时间盯好那个嫌疑人——如果对方真的是犯人的话,就绝对可以阻止犯罪。
松田阵平感觉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阴影正在慢慢消失。但与之相对的,新的苦恼的事情出现了。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小了12岁的少年。
对14岁的少年产生欲望,这种事情就算再怎么辩解掩饰也遮盖不了其糟糕的性质。松田阵平一边努力抑制偶尔产生的非常想要见到对方的冲动、一边又总在深夜把车开到渡边幸家的楼下,看着14楼亮起或熄灭的灯光,以自己也无法分辨清的心情靠着车抽完一整根烟。
在与未成年相处时,成年人天然需要承担一些诸如引导、忍耐的责任。
他已经不是22岁的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地踩油门的松田阵平了。
太麻烦了,要是hagi那家伙还在就好了,至少有个商量的人。
萩原研二还活着的时候就时常会打趣松田阵平,因为他对女性的态度一直很差,担心他可能要寡一辈子,永远不明白恋爱的滋味。
……明明自己也是个到死都没谈过恋爱的处男。
26岁终于明白恋爱——特指暗恋——的滋味的松田阵平这么想着,然后就在周四这天带着渡边幸去完警署的心理咨询室之后,顺路把小孩捎去了墓园给萩原研二扫了个墓。私心大概就是想让萩原研二见一下渡边幸吧。
——要是死了之后真的有鬼魂什么的话,那就赶紧用不科学的力量给你的幼驯染一些指点吧,混蛋hagi。
大概是因为自己也在思考别的事情,直到扫完墓上车,松田阵平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渡边幸有些不对劲的神色。
“说起来,你应该没见过萩吧?那家伙是个蛮温柔的人,人缘一直都很好,如果你认识他,应该也会很喜欢他。”
松田阵平一边开车一边这么随口说着。
过了好几秒,他才听见身旁的人回复:“……我也这么觉得。”
松田阵平终于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他减慢了车速,偏过头看身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少年,叫了一声:“渡边幸?”
黑发的少年低着头,整个人都恹恹的,像只被丢在雨里淋了一夜雨的流浪狗一样,既难过又无助。
他轻声问松田阵平,声音有些沙哑:“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就死掉了——这种事情是怎么接受的呢?”
“啊……最开始确实很不习惯啊。”松田阵平声音也低了下来。“……下班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给他打电话,点外卖的时候也会习惯性地问他一句、周末在家会觉得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
“但是有些事情即使不接受也没办法吧。”
那日在现场看到的那个不成人形的黑色污渍。
就是陪他一起度过了漫长岁月的友人的最终结局。
人体无法直面近距离爆炸的高温,在那种情况下,即便穿着防护服,也不过是多出一具煮熟的尸体罢了。萩原研二当时采取的举措没有任何问题,任何一个处在他的位置的人也无法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