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熠是被云卿叫醒的。
“小熠,你还想走吗?”云卿望着他,明明是不出彩的一张脸,看起来却格外舒服,没有攻击性,美得温润,如同平静的海面,实际上暗含了无数的危机。
“你背叛了先生,你想做什么?”陈熠声音嘶哑,下意识摸向枕边,还真让他摸到了自己的刀,他反手刺向云卿的颈部,云卿苦笑着躲过,递给他一套正常的衣服。
“先生让我带你回去,你如果想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看到孟沉的那一刻,陈熠串联起了很多事情。
从他在云卿哪里得到逃跑的路线,选择上船开始,云卿就给他设好了套,几次刻意从陈瑾棠身边路过也是试探,他们想用自己绊住陈瑾棠。
龙爷和云卿勾结,龙爷要在陈瑾棠的地盘向一个叫林燊的人复仇,云卿和孟沉又要干什么?陈熠脑子依旧晕沉,他回忆宴会的名单,模糊地记起听过的孟家的恩怨来。
几年前,孟沉还是孟家不成器的少爷,云卿是夜店里不常见的人妖,两人分外契合,很快孟沉为云卿一掷千金,连着包了他两个月。
只是后来,两人反目,孟家落魄,云卿跟了陈瑾棠倒是混得有模有样。再然后,就是两人地位陡然翻转,一条带定位带电击的金属项圈,让孟沉变成了云卿身边的一条狗。
“抱歉利用了你,比起你,云叔有更重要的人值得守护。”云卿说,“我得给孟沉离开的机会。你待会儿跟紧孟沉,他能带你离开。”
陈熠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卿。不只是离开的机会,你还为他安排好了后路。那些毒品,便是云卿为孟沉准备的投名状。
难怪,“云之上”毒品泛滥,难怪陈瑾棠的寿宴能混进新型毒品,这一切,竟然都是云卿的手笔。他背着陈瑾棠收集毒品,让孟沉拿去跟龙玺搭线,他们要做什么?会,伤害陈瑾棠吗?
“先生在哪里?”陈熠依旧拿刀架住云卿,胁迫他带路。
“龙玺的爱人因为那管致幻剂而死在林燊手里,我放出消息,说这里有,林燊才会亲自前往,我们利用先生的寿宴给林燊下了个套。但林燊只是个毒贩子,真正制毒的另有其人,龙玺为了逼问出那个人,有些不折手段了。”
“这毕竟是先生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得露面处理。”云卿又诚恳地告诫他,“小熠,我劝你不要去。先生不会有事,但你被他看到,就走不了了。”
陈熠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想亲眼确认陈瑾棠的安危。但出了房间,越往外走,越靠近宴会厅空气中的血腥味便越挥之不去,浓郁地萦绕鼻端,陈熠拧眉,刀尖抵在云卿颈间,他此刻实际上色厉内荏,连手脚都还在发软。
宴会厅出人意料的寂静,浓浓的血腥味和皮肉碎裂的味道熏得人想吐,陈熠在转角隐隐看见红色的地毯里沁着一层黑色,异常厚重,一想到那是什么,陈熠就一阵反胃。他不关心龙玺做了什么,是如何把人碎尸万段,他眼里只有和龙玺缠斗在一起的陈瑾棠。
二人贴身肉搏,竟一时分不出高下,只陈瑾棠看见他,眼中戾气横生,向李生等人喝道:“带他回去!”
龙玺等的就是此刻,见他分神,身形一转,以退为进五指如钩带着森然寒意直抓他太阳穴,陈瑾棠侧身躲过,同时抬肘攻向龙玺颈间动脉,两人杀招毕露,凶险万分。
“小熠,快走!”云卿推他,孟沉在船舱外出现,远远地抛进来一条绳子。
“把这个给他,就说我与他两不相欠了。你放心,先生对我有恩,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护先生安全。”
云卿语速极快,一边推着他跑一边拦住李生等人,陈熠诧异地望着云卿,原来那样一副菟丝子般的身体,打起架来也是狠厉逼人,分毫不让。
更让他震惊的是陈瑾棠,他被龙玺一脚踢中腹部,竟然没有反抗而是借势朝这边袭来,他扫了陈熠一眼,那里面露骨的占有欲惊人,几乎要越过粘稠的空气朝他牢牢钉在原地。
他有意脱离过来抓陈熠,龙玺却不肯放他,冷笑着追了上去。
“陈瑾棠,林燊今日不死,难泄我心头之怨愤,你这一船人,都只好给他陪葬。”
混战一触即发,云卿能拦住李生,却挡不住陈瑾棠,但龙玺也紧追不舍,几人缠斗在一起,拳脚声重重砸下去,时不时有人发出惨叫或闷哼。
陈熠深深地看了陈瑾棠一眼,见他越发暴戾,如同凶狠的困兽,狠狠掐住云卿的脖子将人甩开,他欲朝陈熠伸手,却被龙玺拦住去路,眼中猩红闪烁,厉声喝道:“滚开!”
“走!”
“站住!”
云卿的虚弱沙哑的声音和陈瑾棠暴怒的吼声重叠,陈熠觉察到不对劲,向陈瑾棠扑过去,却为时已晚,一颗子弹射入他的腹部,霎时鲜血直涌,很快红了一片。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