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义林脱掉上衣，从口袋里摸出李大勇交给他的笔记本。又解开头上的绷带，用它把笔记本贴在腹部绑好。张开嘴喝了一口树叶上的露水，拿出匕首在衣袖上擦拭。
押李大勇的民军队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壮汉，在抗美战争中和中国人有过接触，能说几句常用汉语。他的儿子是越3师12团一名普通士兵，在这次赤龙之吼的行动中征亡。
做为父亲，他不会深层次分析儿子为什么会阵亡，只知道要报仇。
现在机会来了，盯着蹒跚前行的李大勇背影，他的嘴角露出残酷的冷笑。
杀机在心中漫延，可他并不急于动手，因为他要好好羞辱这个敌人，让他在畏惧中死亡。
走到村口，民军队长撕开喉咙大喊：“快来看！抓到了俘虏……”
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其中一人尖叫：“叫他跪下！”
民军队长用汉语吼道：“跪下！”
李大勇昂起头，就像是没听见敌人的声音。一个女民军队员拿起枪托对他的伤口砸去。
李大勇扑通摔倒在地，他挣扎地挺起上身，一只脚跪在地上，忍着刺骨的伤痛，艰难地将另一只脚从地上立起来。
小队长拔出手枪顶着大勇的头，冷冷地说：“不跪你就得死！”
“开枪吧。”李大勇一脸蔑视，微笑地吸口长气，准备迎接死亡。
一股清新的空气，象是被水过滤了一般，挟着雾珠的朦胧扑入口中。那是一种清甜的凉丝丝的感觉，从口腔一直到肺部都被滋润。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啼啭，清脆的声音仿佛是在倾吐春的欢悦。凝聚在树叶上的小水珠，晶莹的像一颗颗耀眼的钻石，滴落在路边的水洼中。
他眺望祖国的方向，深情自语：“我的家人，我的爱珍，永别了！愿我死后的灵魂能回到家乡……”
越军的大部队一离开，尖刀班就立即展开行动，先是静悄悄地干掉关卡，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去追赶民军，但终究晚了一步。
“呯”……民军队长得意洋洋地吹着枪管中的硝烟，却没想到死神也正在向他招手。
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兄弟倒在血泊之中，石义林彻底癫狂，咆哮着猛扫狂射，一下子打倒了十几个民军。侥幸活命的人，连滚带爬地向村内鼠窜而逃。
其他战士没等援朝下令，就自发地跟在石义林身后猛冲过去。
石义林满眼红丝的跑到大勇身边，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狼，抱着他干嚎，接着又拿起枪对准已经被击毙的民军队长。
王援朝心中也非常痛苦，但他理智尚存，吼道：“大石头，冷静点！”
可石义林根本听不见援朝在说什么，端着枪向村内扑去。
援朝对侦查排长急令道：“跟上几个人把他拽回来。”
跟石义林一起冲入村庄的几名战士，遭遇到民军的顽强阻击。但在英勇善战的尖刀班面前，这些人无异是螳臂挡车。
几个人迅速结束战斗，又快速返回村口将战斗经过汇报给营长。
援朝愤恨难平，拉着指骨喀喀作响。
排长轻声请示：“烈士遗体怎么办？”
此时李大勇身上的绳索已被解开，擦净血污的他，双眼紧闭，嘴角抿着一丝微笑，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找个好地方埋了。”援朝神情落漠地叹声长气。
“不！”石义林倔强地把大勇抱起来说：“我发过誓一定要带他回去，否则没法跟铁柱叔凤姣婶交待，也没法跟爱珍交待。不麻烦大家，我一个人背。”
王援朝嘴角动了动，不忍心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他背转身对尖刀班说：“我们是在狼窝里，敌人听到枪声会切断回去的路，现在只有往他的老窝闯，等有机会再突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