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篝火上烤着焦嫩的麂子,熟肉的香味飘在鼻端,并州人们随意地席地而坐,有人在抛着枯枝,有人在旁边拿着铜壶热着麦茶,吕布和张辽则安静地凝视着篝火,目中带着期待,等待着等会大快朵颐的时刻来临。
却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吕布和张辽同时一怔,齐齐抬头望去,却见西边来了一支骑队,当头人正是陈宫。
一见陈宫吕布顿时眉头一皱,心知必是有大事发生了,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变成焦躁不安。
陈宫绝尘奔至,翻身下马便是急道:“将军,西南急报!”
“西南?”吕布闻言一怔,“豫州又出了何事,这般急切?“
心中更是立刻想到,莫是曹操又有异动了不成?
“非也。”
陈宫摇头道:“乃是徐、兖、荆、陈四方合兵共击之下,袁术已于日前在汝南平舆败亡,下落不明!”
“什么?”
听到这话,吕布瞠目结舌,惊的一跃而起,而一旁的张辽则立刻便问到了更关键的一点:“军师,那扬州现在?”
陈宫道:“王政已占得九江、庐江,刘表则欲侵吞豫章,会稽,另有丹阳,吴郡亦已无主,江东已成二人并分之地。”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诸将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转移,张辽更是倒抽一口冷气道:“王政前番驰援扬州,襄助袁术抗击孙策,末将还曾觉得此子太过意气用事,不料竟是这般阴算,如今看来,竟是行着假道灭虢的盘算!”
“只是这般行事,未免有失道义,况且王政这般对付袁术,就不怕汝南袁氏和袁绍大举兴兵,为袁术报仇么?”
“且将急报拿来。”
吕布接过陈宫递来的军报,细观其文,面色阴晴不定地半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一个王政,好一个王御寇!”语气中竟是带了赞叹赏识的语气。
“袁绍有何可畏惧的?”
吕布侧目张辽,冷声喝道:“说到人强马壮,前不久冀州军方才败在了王政的手上,败军之将,焉能言勇?”
“说到地盘势力,袁本初如今也不过窃拥青、冀二州罢了,而王政势力却已遍及徐、扬、兖、青四方之地,袁绍又哪里来的胆量造次?”
“至于什么汝南袁氏,如今已是何年何月了,“四世三公”还有多少影响力?难道袁家人还以为登高一呼,便能让天下人云集影从么?可笑!”
“王政的确很好,敢作敢为,刚猛勇断,大丈夫当如是也!”
一旁的陈宫笑着接口道:“最妙之处在于他不仅早与咱们交好结盟,更是将军的乘龙快婿!”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王政和他们乃是真正的同一阵营,一荣俱荣,他的势力越强,对吕布而言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料张辽却是有不同意见:“军师莫要忘了,一纸婚约毕竟太过浅薄,王政与小姐既未成婚,那和咱们到底是否同道,尚且犹未可知。”
“吾亦顾虑在此,故才在收到急报后快马赶来通知将军。”
陈宫正色道:“昔日定下婚约之时,便已言明婚期且按诸侯之礼行之,如今距下聘之日已过半年,当及早让小姐与王政完婚才是。”
古者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
吕布闻言大为意动,沉吟之际,一旁的张辽却道:“如今王政新的扬州,此时心思想必都放在安抚袁术旧臣,立足脚跟之上,此时去提完婚,恐怕此子未必愿意吧?”
“再说了,以末将看,王政这几年兵锋指向,固是群雄束手,威风八面,可这般穷兵黜武,或能称雄一时,长久并不见然。”
“此话怎讲?”吕布闻言一惊,讶然问道。
“将军,之前王政虽得徐州,但如此四战之地,兼因饱受战乱而至民生凋敝,难已久蓄深藏,故而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皆并未真正对其重视,如今却是不同。”
张辽道:“九江、庐江二郡乃是南地最为富庶所在,得此宝地,王政可谓如虎添翼,若再给予天时方便任其发展,在袁、曹二人眼里,必成心腹大患!”
“尤其是袁绍,此时他已进据幽州,将公孙瓒逼在易京龟缩不出,一旦解决旧敌之后,此人于公于私都再难以容下王政!”
“以末将料想,不出年内,两人必有一战,双雄会猎,胜负未知,此时催促其与小姐完婚,祸福难料。”
陈宫道:“听张将军此言,似乎不太看好王政?”
“末将只是觉得王政这几年用兵太过,根基不牢,袁绍却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得,相比之下,自是后者的胜算更大一些。”
这时一旁的吕布突然开口道:“那若是加上本将呢?”
“这”
张辽闻言一怔:“将军言下之意,是下定决心,要与此子并肩作战了?”
“绮玲如今已然身在下邳,此覆水难收也。”吕布沉声道:“且文远你忘了一件事了,”
他盯视着张辽,一字一顿地道:“若是真等到王政根基稳固时再提婚事,那时人家还瞧得上咱们吗?”
不待张辽回答,吕布已昂首而起,立身远望,只见云天浩荡,原野无垠,风过林木,河水粼粼。远处旗帜迎风招展,近处衣甲飒飒作响。
“别人连战皆捷,本将却是损兵折马,嘿”
吕布喃喃地道:“莫说日后,便是现在,玲儿的正室位置恐怕都快坐不稳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