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刘布武低声问道。
“你放心,消息都严密封锁着,府里人一个也不许出去,只是派了几个心腹之人去谅山找布武回来。”刑氏低声道:“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
刘信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生这么大的气?身体刚刚好了一点,这一下,又是雪上加霜了,医师说了,如果再这样大喜大悲,冲动生气,只怕,听怕……”
“我知道!”刘信达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只怕我是在劫难逃了。”
“你别这么说,以前那么多难关,我们不是都闯过来了吗?现在总算是有了自家的一片基业,一切都好了起来,怎么不会闯过来呢?等布武回来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你安心养病,什么都不用管了,一定会好起来的。”刑氏哽咽着道。
“我倒是想呢!”刘信达苦笑一声:“但他撑得起来吗?阿安,我好后悔啊,有好多事情,我应当跟布武说清楚的。我只是想着自己还能打熬几年,想再磨练磨练他,有些事情让他自己去悟,自己去想明白,如此一来,他才能真正地长大。岂能想到,我这一点念头,竟然酿成了这么大的祸事。”
“我听说了,不过说是布武去谅山与腾建联合袭击了那个什么所谓的皇帝吗?打了也就打了,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我们还用仰他们的鼻息吗?”刑氏紧紧握着刘信达的手,道。
刘信达努力地将到了嘴里的一股腥甜又咽了回去,喘息半晌才道:“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的,我正是担心布武啊,这才同意向氏他们带着皇帝进来。”
“为什么这么说?”
“布武的才能,比起腾建与刘谙来说,是有差距的。”刘信达道。
听到刘信达这么说,刑氏却是皱起了眉头,所谓母亲看自己的孩子,总是觉得他们是最棒的,最好的。
“如今腾建与刘谙羽翼已丰,我是怕我一死,布武就无法压制住他们,所以才想引进这些外人来,迫使他们不得不站在一起。”刘信达道:“岂料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这件事,必然是腾建蛊惑布武去做的。如果腾建仅仅是因为穷,觊觎那些人的财物,又怕我事后怪罪才联合了布武去做这件事情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他别有用心啊!”
“腾建还是很忠心的。”刑氏道。“我看比刘谙那个白眼狼就好多了。”
刘建达苦笑一声:“我活着,腾建必然是很忠心的,但我死了呢?我于他有恩义,布武于他有什么?”
刑氏怔了半晌才道:“那就趁早杀了!”
“腾建羽翼一丰,哪里能随便杀得,一杀,谅山就要乱,一杀,刘谙那边只怕立时就要造反了。”刘信达叹道。
“就不能把他们骗到升龙府来一起杀了吗?”刑氏道。
“这一年来,这两个人来过升龙府吗?”刘信达捏着刑氏的手臂,摇头道:“便是去年过年,也只是派人送来了礼物。一个说战事繁忙,一个说身体欠佳不宜远行,他们岂是易与之辈,我身体不行了,他们一清二楚,所以也都在防着我们使这一招呢!”
“那,那以后怎么办?”听到这里,刑氏终于是有些慌了。
“布武年轻,勇而无谋,如果我不在了,你以后要替他拿定大主意。对腾建,要结以恩义,对刘谙,要动以亲情,不管这两人有什么举动,只要没有先动手,那你们就一定要忍耐。告诉布武,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把升龙府经营好了,练出一支强兵,他们也就不敢亲举妄动。现在,我也就只能指望布武自己能迅速地成长起来了。”
“这些话,等布武回来以后,你自己跟他说吧!”刑氏抹泪道。
“我怕,我怕我熬不到他回来了。”刘信达呃了一声,那一股腥甜终于是再也咽不下去,终于还是喷了出来。
“大郎,大郎!”刑氏大叫起来。
喷了几口血,刘信达终于又清醒了过来,看着刑氏道:“要是我没有挺到布武回来,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声张,你要照常出去见人,去安排相应的事务,安抚住升龙府的官员、将领们,一定要等到布武回来之后,再宣布我的死讯。”
说完了这几句话,刘信达又昏了过去。
谅山府,被关了好几天的马立终于被放了出来。一路踉踉跄跄地随着押解他的卫士走过了街道。
一路之上,触目惊心。
到处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沿路都能看到被串成葫芦一样的男男女女的俘虏。一看这状况,他便知道,这一次南进的队伍完蛋了。
“腾将军,这一次你如愿以偿了。我马氏不会忘了你的恩德的。”马立恶狠狠地瞅着腾建。
腾建嘿嘿一笑:“马兄,你马氏这一次损失了什么吗?”
马立顿时语塞。
这一次,还真没有他马氏什么事儿,因为他们马氏还没有动身呢。
“回去吧,告诉你叔父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他愿意的话,马兄还是可以再来与我谈一谈的。”腾建微笑着道。“我家大门常打开,随时欢迎马兄再来光顾。”
“你要放我回去吗?”
“当然,这是先前我就与马兄说过的嘛。大丈夫自然是言而有信。”腾建笑道:“现在那个假皇帝死了,什么向氏、容氏、郑氏的人都成了我的俘虏,就只是跑了一个王又,哈,看在以前我们并肩作过战的份儿上,我就放他一马,希望他识相一些,不要再跑回来送死了。马兄,你的卫士可都全须全尾地活着,回头我让人放了他们,一路护送你回去。这一路之上只怕也不太平,不少散兵游勇,我们可还没有搜捕干净,别你没有死在我手里,反而被这些人给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