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178.你欠我两个孩子
荣华饭店离吉利园很近。
所以饭局结束后，由韩希希这个唯一没喝酒的人，开车送公公婆婆回天澜苑，刘丽芸和韩海军则步行回家。
两边亲家很热络地在饭店门口挥手告别。
当着男方一家的面，刘丽芸给足了丈夫面子。
可等到女儿的车刚一汇入车流，她就立马变了脸。
“你是不是喝多了？当着亲家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丽芸明显是气着了，但这番质问的话还是极力压低嗓音，维持在只有他们夫妻能听到的音量。
两口子走路回家。
韩海军从容笑道：“这才几杯酒，我能喝多吗？我有这个主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刘丽芸默了默。
丈夫一直遗憾没能生个儿子，这她是知道的，所以今天他有这个提议，说实话她并不意外。
但理解归理解，一点不耽误她生气。
“你想有个亲孙子，这我理解！你好好跟小林还有希希商量嘛！”
刘丽芸冷着脸道，“希希是你自己闺女，小林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家子平心静气坐下来，你好好说，小两口还能不依你？怎么非得在亲家见面的时候搞突然袭击，连我都不提前告诉，搞得今天场面这么僵！”
韩海军闲庭信步，没说话。
刘丽芸急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韩海军这才悠悠开口：“你这急脾气一上来，我说什么你能听进去？等你消气了再说！”
刘丽芸见丈夫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他今天的举动看似莽撞冲动，其实别有深意。
越发好奇他的初衷。
她强行压制住火气：“你说，我听着！”
韩海军这才道：“你说小林讲理？不尽然吧！刚才饭桌上你也看到了，我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一般人肯定就松口了。可他呢，小词头头是道，三下两下全给我挡了回来……你觉得私底下说他能同意？”
刘丽芸皱着眉头，一时无话。
良久她才道：“兴许，小林只是不喜欢被强迫，好好商量的话没准说得通呢？”
韩海军笑着摇了摇头：“这事你就不如小林看得明白！”
刘丽芸不解。
“什么意思？”
“这事啊，没法商量，越商量越行不通！”
“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刘丽芸又急了起来。
韩海军忙苦笑道：“说白了，就是小林饭桌上说的那番话！”
他顿了顿，继续道：“生两个孩子，一个姓林一个姓韩，听起来挺公平。但其实一听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个孙子，如果给我一个姓韩的孙女，这没多大意义！
“这事如果坐下来慢慢商量，就会像林骁分析的那样，要考虑希希生了一儿一女，或者两个女儿怎么办？这就没办法让两家都满意，既然没办法满意，那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还不如不商量！
“所以，我故意想趁亲家见面、气氛热乎，突然提这么一件事，让他们没想明白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先答应下来，等希希生了孩子，才有机会让孙子随我姓！”
刘丽芸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她刚才就纳闷，丈夫为人一向谨慎，很少莽撞冒险。
何至于跟亲家见面喝了两杯酒，就突然不知轻重地起了这么个念头，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原来他有他的打算。
就像他猜测的，如果这事提前坐下来考虑，势必要把每一种可能性都分析到。
生了一儿一女，是不是儿子姓韩、女儿姓林？
生了两个女儿，是不是还要继续拼儿子？
第一个是儿子，是姓林还是姓韩……
这每一种可能都得考虑进去，越商量细致，就越会谈崩！
倒不如饭桌上临时起意，赌一个亲家忠厚老实、女婿承恩皮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后续细节才可以慢慢商量！
韩海军的战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孙儿险中求嘛！
他万万没想到，女婿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的盘算，然后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给他驳了回来！
这让韩海军很憋闷！
刘丽芸明白丈夫的苦心后，气性消散，叹了口气。
“现在你女婿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
“女婿不同意，就跟女儿商量呗！”
韩海军笑道，“我们家的条件比他们家优越，这是事实！女儿又培养得这么好，彩礼一分钱不收，不就图一个女儿结婚后在婆家有地位吗？
“刚才林骁也说了，生孩子的事会完全尊重希希的意愿，要是我女儿愿意给我生个孙子，他总没话说了吧？”
韩海军一副老成持重、志在必得的样子。
刘丽芸却撇了撇嘴。
她心想女生外向，你是没见到你女儿现在的样子，在家连半天都待不住，放下行李就开车去找老公去了，就这黏糊劲儿，还能想着她给老爸生孙子？我看生十个八个，都得是老林家的人！
这番话在心里，当着韩海军的面却也没有直说。
且让韩市长再做做美梦吧！
……
另一边。
韩希希送公公婆婆到天澜苑，为了减少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就没上楼。
林骁知道老婆肯定有话要跟自己说，所以让爸妈自己上去，他则主动请缨，陪她在黑漆漆的小区里遛弯。
转了一圈，气氛些许尴尬。
第二圈刚开始时，韩希希才鼓起勇气开口：“哥哥……我爸刚才饭桌上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他一点都没跟我提过……”
语气有些卑微，显然是怕林骁误会他们一家三口串通好了，故意在饭桌上逼他就范！
林骁却只是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肉脸：“我知道！”
韩希希松了一口气。
两人十指紧扣，慢悠悠开启了第二圈。
“所以……”
韩希希又鼓起勇气开口，“哥哥，我爸的提议……真的不行吗？”
林骁停下来，看向她。
一双漆黑的眼珠，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柔和的光线，看起来楚楚动人。
他轻轻嗤出一口气，正色道：“我们一点一点来分析这个问题！”
韩希希眉头轻拧，神色无比认真。
“第一，你有想好要生两个孩子吗？”林骁问。
“……”
韩希希顿了顿，然后摇头。
林骁意料之中，继续问：“那就假设，我们以后真的生两个孩子，也不管男孩女孩。就让他们一个姓林，一个姓韩，等孩子长大了问你，为什么他们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你怎么解释？”
韩希希皱了皱眉头：“就……实话实说！”
林骁笑道：“好，实话实说！如果我们生了一男一女，男孩跟你爸姓韩，你的女儿紧接着就会问你，是不是外公不喜欢她，嫌弃她是个女孩，你怎么回答？”
韩希希无话可说了。
林骁继续道：“再假设，我们生了两个儿子。哥哥姓林，弟弟跟你爸姓韩，然后弟弟将来问我们，是不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他不跟爸爸姓？你怎么回答？”
韩希希愈发无话，眉头越皱越紧。
林骁道：“就算这些问题，我们都能如实回答，争取到孩子们的理解。但两个孩子姓不同，两边老人肯定会区别对待，大家都会更疼自己的‘亲孙子’，这是人之常情，对吧？
“久而久之，两个孩子之间肯定会有隔阂，甚至会发生各种矛盾。但我们生两个孩子的前提，肯定是希望他们彼此有个伴，对不对？这两件事，不就完全矛盾了吗？！”
一番解释，终于叫韩希希理解了林骁的苦心，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设身处地地想。
如果自己有一个弟弟，随妈妈姓刘，她肯定会觉得奇怪。
“而且你猜，你爸为什么不私底下和我们商量，非要在饭桌上突然提出来？”林骁笑着问。
“嗯？”
希希有些诧异。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件事是否可行上，还真没发现，老爸提起这件事的时间地点其实是有些离谱的。
“为什么？”她问，此刻的确想不通。
“……”
林骁叹了口气。
其实很不愿意这样解构老丈人的私心，但又不得不说：“因为你爸没底气能拿捏住我！”
这个用词，叫希希皱起了眉。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小白，老丈人和女婿的关系能有多复杂，她在外公和老爸身上是有切身体会的。
韩海军的仕途通达，离不开丈人刘忠山的扶持。
韩海军对丈人也十足感激尊敬。
但现在，他的官职已经超过了刘忠山退位前，这种跨越让他在丈人面前，不可避免地有了一分腰杆挺直的傲意。
而刘忠山呢，筹谋了一辈子，两个儿子窝窝囊囊，两个孙子也平平庸庸，倒是两个女儿能力出众，女婿也都是龙章凤姿，唯一成年的外孙女更是在自己的事业上做到全国闻名。
这现状，刘忠山甚至不知道该骄傲还是该叹息。
他自知，两个孙子甚至曾孙子的前途，以后都离不开大女儿一家。
所以一把年纪了，对韩海军的态度反倒变得亲热，并带有些许意味的讨好。
这些，韩希希都看在眼里。
深谙此道的她自然能迅速猜到，如果林骁只是个普通干部，在老爸的帮扶下立足机关、青云直上。
那今天饭桌上老爸的提议就根本不是问题。
这事都用不到拖到亲家见面，随便一个吃饭的契机就可以解决！
他随口一提，作为女婿的林骁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甚至还得感谢老丈人的仁慈，没有要求所有孩子都姓韩，还给林家留了后！
但韩海军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婿的能耐太大了。
一个基层干部，竟然会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