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秋了。天气就变得阴冷起来,下着雨。细雨淅淅沥沥,周围的景色,给雨淋得湿漉一片,淡淡的雾气弥弥漫漫。空气里,透着深深的寒意,凛冽的风,仿佛刀子般一阵又一阵掠过脸孔,秋意袭人。
夏依苏一大早的,去了安福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病了。时间和岁月还真的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几年前夏依苏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人,保养得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牡丹,短短的几年过去,皇后已不复当年风采。此时的皇后,又老,又瘦,加上又病了好一段日子,整个人已完全落了形,看上去,就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一个。
夏依苏说:“臣妾给母后请安来了!母后万福安康!”
皇后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眼睛,原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此刻向内凹了进去,变得毫无神采,干枯的脸庞好如老树皮爬满了皱纹。
她轻轻地说:“太子妃,你来了啊?”
夏依苏说:“是。母后。”
皇后抬起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瞧了夏依苏好一会儿,然后她说:“此时你已是太子妃了,宇儿春风得意,想必你在东宫也过得称心如意,怎么你还是这样瘦?是不是宇儿做了太子后,不再对你好?”
夏依苏说:“太子殿下对我很好。”
皇后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宇儿是个长情之人,他待你,应该是真心的……哎,偏偏武儿,为什么就不能学了他一半?如果……如果当初,武儿待诗慧,也愿意付出真心,一心一意对她好,我也不会这样憎恨他,也许……也许武儿,他……他就不落到这种地步吧?”
夏依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母后——”
皇后靠在床上,神情恍惚,眼神飘渺,她喃喃:
“以前陛下对我,也像宇儿待你一样,对我也是宠爱有加。陛下说我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当年,在朱氏,武氏,还有我之间,他最喜欢的是我,可是,我的出身不如她们,因此邓氏做了太子妃……邓氏去世后,我生了皇长子,那个时候,陛下还是太子,不顾众人反对,坚决要立我为太子妃……”
皇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后来,因为年老色哀,陛下便不喜欢我了,他有了众多女子。陛下喜欢孙惠妃,再到吴贵妃,再到柳皇贵妃……如今,是朱宸妃……男人,总是见异思迁,怎么会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皇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精神不济,神态很是疲倦,说了几句话,便咳嗽了起来。有侍婢拿来痰盂子,皇后咳了好一阵子后,一口痰吐到痰盂子去。夏依苏刚好站在旁边,目光无意中往痰盂子看去,看到皇后吐出来的痰竟然带着暗红色的血。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
看来皇后这病,可病得不轻。
皇后生性要强,不甘屈人之下,且心机深细,谋略周密。这些年来虽然皇帝没以前那样宠爱她了,可对她还是很尊重,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找她商量,也算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想却败在棋高一着的元峻宇手中。这使皇后又羞又愧,又气又恨,又惊又恐,不免肝火攻心,因此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