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百福殿。
楚珩回殿后,屏退左右,只留下疏影在屋中坐下,询问他所受的那一掌重不重。
清俊的脸上毫无表情,疏影简单地答声“并无大碍”。
“想不到你也有被打伤的时候,”楚珩语带笑意,“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他说完取了一瓶青瓷装的雪敷软膏递给疏影,说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外用药,又亲手为他斟了盏茶,将斟好的和田白玉茶盏缓缓地推到他面前。
疏影接过后简单地道了一声谢,眸子转向楚珩:“你早就猜到她是帘香院舞剑的女子?”
嘴角抹开一丝笑,楚珩笑意亦明亦暗:“不是猜,而是肯定。”
“为什么?”疏影声音中隐约流露出丝寒气,不解地说道,“你说出帘香院后,听见他们的对话,可当时我们在一起……”
“那些话是我遇见江芷安后,他告诉给我的,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她与江府有关。”
“那为什么?”
楚珩端起面前的茶盏,右手移动盏盖,微闭着眼吹了吹茶水,缓缓地抿了一口,抬眸见疏影仍看着自己,他才笑着说:“你真的不知道?”
疏影眼底反射着烛辉,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她被你激怒时出的拳数,与在台上对帘香院四个壮汉使的完全不同。”
“你可真是武痴,佳人在侧也不多看一眼,”楚珩含笑道,“身材外形都一样,只要稍微注意,就能联想到是同一个人,你之所以毫无察觉,是因为你根本没注意她。”
疏影声音冷然道:“这样蛮横多话的女子,我可不认为是什么佳人。”
“我倒是觉得她十分有趣,”楚珩眉间嘴角温柔地带起一抹笑容,“我猜她会的不只这两种拳路,常年在后宅生活的小姐,她的武艺从何而来,真是令人费解,也令人好奇。”
“好奇?”疏影缓缓抬眸看向楚珩,“你一向不理会闲事,今日会如此费心帮江家那个大公子,是因为对那姑娘产生了好奇?”
楚珩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我向来猜不中你的心事,”疏影声音冰冷如昔,“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白费了之前的韬光养晦,引起那位太子的怀疑。”
“怀疑?”楚珩一声冷笑,神色倏然深沉,“母后临终时,我曾答应她会保护好自己,让她放心离去,所以这几年我忍气吞声,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无能的废物。”
沉默一会,他又道:“我明白通往那极权的道路,从来都是腥风血雨、骨肉相残……”
许久,楚珩瞳孔幽深如漆玉,似回忆起过往,眸光流转,清冷无尽,夹杂着说不清的复杂神色,语气却是真诚:“所以我常想,做个富贵王爷,未尝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