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墨缓缓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出小亭,站在亭檐下,从袖筒中伸出一只柔荑,摊开手掌接下一片晶莹雪白的雪:“也许你说的对,可是我却做不到放下,因为自我懂事起,我爹爹每每见我提到的都是太平盛世,家国安宁。娘亲对我的教导便是以拯救无辜苍生为己任。我少女闺梦早已因为这些淳淳教导而改变,我只愿爹爹九泉下能够因我而欣慰,不会再在夜深人静时独坐枯台,叹息他此生无子;不会再在伶仃大醉是握着我手对我遗憾的呢喃:墨儿此生为何不为男儿身?”转过身,对上梁玉熙闪过哀伤的目光,她将手中已经化为雨水的飞雪递向他,“我就好似着飞雪一般,明明知道飞落后会是尘归大地,风过了无痕,可是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降落,诚如你所言,我早已身不由己。”
“墨儿……”梁玉熙看着漫天飞雪中的笔直而立的楚淡墨,素雅淡漠的容颜上是无法扭转的执拗。声音变得暗哑,喉头漫上浓浓的苦味,却是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想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楚淡墨也没有想要给梁玉熙再开口的机会,淡淡的一笑,出声下逐客令。
梁玉熙的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睑,遮住里面闪过的复杂情绪,细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一番,而后从绒毯下伸出双手,拿出一个紫檀木雕匣子。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珍视的摩挲了匣子一番,将它递给身后的何博。
何博会意接过,捧着盒子走到楚淡墨的面前慎重的递给楚淡墨,楚淡墨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梁玉熙,并没有伸手去接。
“一份小小的礼物,答谢墨儿的玄阳凝玉丸。”梁玉熙含笑迎上楚淡墨的目光。
看着那一抹温柔的笑容,那样期待而又真诚的眼神,楚淡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当木匣子落在她手上,她又不禁淡淡的笑道:“如此也好,两不相欠。”
“今夜皇宫有一场大宴。”梁玉熙唇角的笑意有那么一瞬的僵硬,随后不动神色的转移话题,看到楚淡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色,于是又道,“有时候,往往麻烦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麻烦总在光明可见之处。”
也是到了晚间,楚淡墨才清楚,这场宫宴并不算大宴,而是皇后操办的家宴罢了,宴请的无非就是一些与皇室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
宫宴在华林殿,一早梁玉熙就派人为她送来了精心准备的衣物,坐在菱镜前,楚淡墨依然还是白日里的那一身素雅的穿着。
“小姐,已经酉时一刻了,眼看着宫宴就要举行了,小姐求您快换装吧!”楚淡墨的不合作让紫陌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已经是第三次小心翼翼的低声催促了。
楚淡墨从菱镜中淡淡的瞥了一眼暗自焦急的紫陌,随后移开目光,落在妆台上那一个紫檀木匣子内上,伸手将滑动的木盖拉开,将红绸缎上静静躺着的那一个紫檀木娃娃取出。
从光亮的外表看,这个娃娃很新,至少楚淡墨可以看出这个娃娃的雕成的时日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刀工有些粗糙,而且娃娃的眉目很是模糊,可是楚淡墨偏偏就觉得喜爱至极。情不自禁的伸出细长的手指摩挲,唇角也会不由自主的扬起,笑意荡进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