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让李祁远过的是胆战心惊，生怕什么时候霍耀就叫他回去挨艹，但一直没等来霍耀的命令，索性慢慢放开，回到以前那个唯我独尊的嚣张德性，游泳队训练的时候也同样将这气加倍撒到郑俊阳身上。
对此一无所知的郑俊阳只是觉得李祁远变本加厉，拖着新伤旧伤一个人傻愣愣地走在黑夜的道路，又是一个人清理完所有事情后才能“下班”，些许发旧的衣服在昏暗的路灯下更加显眼。
上了大学后闷闷不乐的表情始终覆盖在他身上，走路都没看着前方，撞到一个身影后，自己这壮士的身躯竟跌坐到地上。
“啊，抱歉！”
“抱歉。”
两处声音同时竖起。
郑俊阳眼前伸来了一只手，视线顺着往上移，一个平平无奇的面孔首先映入眼帘，但那与生俱来的气场一下子就让他感觉到了，虽然对霍耀那深藏其内的凛冽不由一震，但是更让他震动的是眼前这个人。
“霍，霍耀？！”
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帅小伙还跌坐在地板上，嘴上念叨的却是他的名字，霍耀略带疑问地开口：“你认识我？不起来？”
手示意地摆了摆，而面前这高大的男躯也回过神来搭上了霍耀的手。在夜晚的冷风中格外温热。
“认识…算认识？李祁，远…”
上下端详着这站起来的块头，加上对方那话，霍耀从灌输来的记忆里搜刮了一阵，大概可以肯定对方是谁了。
从对方眉毛处那明显的疤痕，以及刚刚双手接触时略带粗糙的触感，还有这朴素的穿着和对方的浓颜帅脸。
心下大致有了人选。
“郑…郑？”
“郑俊阳。”
对方一下子给他补齐了，也印证了他的猜想。看起来对方还有些狼狈，明明是个高壮的大帅哥，却没有应有的精神。
敛去目光，霍耀想起来这几天都没找过李祁远，依照那个富几代的个性，从他这里受的气八成不会闷着不放，而这人选自然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在记忆中，这个人也没少被欺凌，李祁远仗着家室专挑这种平民帅哥美女欺负，尤其这个郑俊阳八成都被周围的同学孤立了，毕竟谁也不敢触及李祁远的霉头。
若是眼前这个小伙子因自己而过得更艰难的话，他也是对不住，也许是时候叫短哥回来，好好打磨下对方又支愣起来的气焰。
而且……
霍耀再次瞧着郑俊阳面部，一边的眉毛处，那突然截断的疤痕，脑海深处些许画面的碎片零落，眉眼微敛，阴影飘然：“要回去了？顺路的话，一起回宿舍区去？”
原本站在霍耀面前不自觉紧张起来的郑俊阳经这一提醒，也有点意外。他的确有些想和霍耀这个同病相怜的人交流交流，毕竟他成为大一新生这几个月里，霍耀是唯一和他正常交流的人。
但郑俊阳失落地低头。
他应该只能去教学区那边过一晚了。
一双黢黑的手臂在胸前摆了摆，面色也显露出遗憾：“抱歉，我等下应该去另一条路。”
说完之后，郑俊阳就见霍耀打量了他一眼，那微暗夜色笼罩下的薄唇轻启：“我宿舍现在没人，李祁远他们一直不在，要不要今晚过去？”
这一番话令郑俊阳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可以听出霍耀心里知道他的处境，要不然也不会邀请他去那边了。
可就算说李祁远他们不在，他也担心万一那些人中途回来了可怎么办。
没有立刻答应，郑俊阳蹙起剑眉，犹豫了一番，而这时霍耀轻飘飘的一声再度回响。
“你眉毛这边，是鸡啄过的痕迹？”
完全突兀的一句话却一下子让郑俊阳猛地抬起头注视着霍耀，来了这边鲜少有人能看出他这疤的由来。好几次他都听别人窃窃私语说“这家伙真可怜，被李祁远他们打得眉毛这边都断了一截。”
刹那间，霍耀这个人的模糊身影在他脑里就清晰了起来，也增加了一层暖暖的荧光，心脏更是一下子就纠了起来。
“你，知，知道？”手还指着自己的剑眉处，手指微微颤动，看起来有些激动。
被他浓烈的目光注视着的霍耀淡淡地转身，头转了过来：“走吧？嗯？”
顾盼垂目，余晖熠熠。
逆着光的背影看起来飘渺虚幻，就算是那张看起来毫无特点的脸都被整个人透着的独特味道给染上了非同一般的风鸣。
郑俊阳脚步不自觉跟了上去，心脏跳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快。
“那个，霍，霍耀……”
两个狭长的影子在路灯下并肩前行，还有那时不时传出的话语交谈。
直到霍耀宿舍门口，郑俊阳才停下了一直动着的嘴唇，这一路来的时间第一次让他觉得格外短暂。
关于霍耀这个人的模糊也逐渐拨云见日。
整个人有些不像这个年纪应有的轻狂，而是沉淀下来的一缕清风，不是被李祁远他们欺负而变得收敛，而是本身带来的别样。
目前为止任何人都没有的特别。
最主要的是对方似乎对一些富家子弟所不知道的事非常熟稔，连他这种伤疤都能一眼看出来，明明在李祁远他们嘲笑的话语里霍耀家似乎也挺有钱的，他时不时从李祁远他们口中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