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坠落的冲击撞得温枕头昏眼花，冰冷的湖水彻底包裹住他，顺着血管一寸一寸地冻上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湖水呛进胸腔，又冷又腥。
他听到湖水灌进眼耳口鼻、岸边人嘈杂的惊呼，还有……很陌生的声调。
他努力分辨了一下，只在那些细碎的话语中找到唯一一个熟稔的，那人的声音很沉，比这水还要冰冷。
“没事就出院，需要我再提醒一遍你的身份吗？”
顾深……
是顾深。
温枕忽然不动了。
他感觉自己在下沉。
温枕，我现在没空搭理温氏的事，我也提醒你一句，你已经不是温氏的总经理了。
温枕，请你这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温枕，你的心是冷的？你有为小楚流过一滴泪吗？
温枕……温枕……
“小枕！”
“温枕！”
顾深终于触碰到温枕的肩膀，掌心比湖水还要凉一些，温枕如梦初醒一般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要反抗。
顾深第一次看见温枕产生这样激烈的反应，他的眼里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像两个黑洞洞血淋淋的伤口。
“小枕头，冷静一点！”顾深抱住他，摩擦着对方僵硬又寒冷的背脊。
顾深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做出正面救援这种冒险又错误的姿势，只要对方挣扎，他们就会一起掉进湖底。但温枕看起来太难过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融进水里，然后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对方咳了半天，乖顺地靠在顾深身上，吐出虚弱的两个字:“回家……”
说完，温枕就冷静了下来，也可能是精疲力尽的昏厥了。顾深松了一口气，用自己的身体最大限度地裹住他的，托住他几乎要摸不到心跳的胸膛，被水泡得惨白的唇一开一合：“别怕，别怕，我带你回家。”
……
从村子到城镇，一路飙车闯红灯到医院也费了半小时。
急诊室刺眼的红灯一直亮着，顾深在下水前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此时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裤管的水沾到长椅，头发也是湿的，还在往下滴水。
走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总！”全助理接到了消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除了一直随身带着的包，还给顾深带了一套换的衣服，“顾总，先换一下吧。”
顾深一直毫无表情的脸终于松动了点，张口，声音哑得不行:“再等等。”
里面是谁阿全猜的八九不离十，也不打算再劝，干脆坐到顾深身边。
拿出几张资料递给顾深:“顾总，这儿的医院设施都不怎么齐全，温少爷的后续治疗最好还是转回A市。”
顾深点点头，没什么波澜。送温枕进急救室前他就接到了随机任务，好在这也变相的告诉他温枕会没事。
不知道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换了颜色。
温枕意料之中的没事，但说没事也不太准确。温枕还在昏迷，脸上毫无血色，顾深轻轻碰了他的脸，又冷又僵，真的像死了一般。
温枕没醒顾深也不动，只是从走廊转到病房，大有在这里住下的意思，阿全进进出出好几次，搬了一堆东西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