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后脑被重重摔在石墙上,杨修吃痛闷哼。他下意识看向与自己一起被扔进来的广陵王,没有半点动静,应该是还在昏迷当中。
真是的,关键时掉链子。杨修嗤了一声,向后靠了靠。后脑似乎破了皮,隐隐感觉到湿意传来。正欲观察四周环境,却不巧罪魁祸首这时走了进来,阴影将他们二人囚在其中。
“没想到一下子抓来了两个肥鱼,汉室宗亲广陵王和杨氏独子杨修,你们两个的人头加在一起,值多少钱呢,呵呵呵呵。”那人笑声可怖,面罩下的眼闪着恶鬼似的光。
“既然知晓本公子的身份还敢下手,胆子不小啊。”杨修语气强势,若这时失了气焰,那便是任其拿捏。至少要在她苏醒之前,撑住着一口气。“拿纸笔来,要多少赎金你提。”
一到轻蔑的目光打到他身上,连带着一记重踹。“人没多少口气不小。”那人冷哼,满是脏污的鞋子又在杨修的华服上拧了拧。“爷爷我稀罕你那点钱?听好了,我要拿你们两个的人头,当投董太师的投名状!”
被狠狠踢了一脚胸口的杨修猛咳起来。他身子骨本就较为单薄,被人连拖带拽的到这阴湿地已让他吃尽苦头,加上后脑的伤和这一记重击,杨修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花白,头顶痛出来的汗打湿了鬓发。
求饶吗?杨修倒在地上,心中动摇。这是他最擅长的,以杨氏的身份去求,把那个女人卖了……广陵王的头就足够这个死东西去邀功讨赏了,或许会放自己一马。
“怎么可能。”杨修低低笑起来,这种伎俩,现在的他才不屑于用,况且要是广陵王交代在这里自己活着出去,绣衣楼岂会放过自己?
被绑住的双手勉强拗过去扶着墙壁支起身,杨修张着苍白的唇,不怒反笑起来:“本公子的头?你也配?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们两个,杨氏同绣衣楼,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那人面上闪过一丝害怕。杨氏尚且不论,绣衣楼的手段在道上混的多多少少都有听闻过,他向后退了几步,正当杨修以为这个人要放弃时,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大喊道:“怕这个小子做甚,把他们杀了给董太师,绣衣楼也只会找太师算账,轮不上我们人头落地。”
糟糕。杨修后齿死咬着。没料到这人竟有同伙,本就势单力薄,这下更不好办了。他看向身侧躺着的广陵王,凌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看不出有没有苏醒迹象。他只好压低声音唤她:“喂,广陵王,别装死了!再装死我们就真的要死了。”
可恶,还是没反应,堂堂绣衣校尉竟这么经不起打。
“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吵死了!你!去把前个新得的毒给他们两个试试,好让他们闭嘴。”后进来的恶徒使唤道,那个险些被吓退的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瓷瓶进来,交给了恶徒。
杨修心道完蛋。他这下真的要死在这鬼地方了。他恶狠狠的盯着逐渐靠近的恶徒,大声呵道:“你敢动本公子,定叫你死无全尸!唔!”
一只粗大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颚,要捏碎它似的强迫杨修张开口,一枚药丸就这样入了他的喉间。强喂完杨修后,恶徒转向广陵王,同样的方式捏开她的口,正当他将药丸投进去时——
寒光现,血溅三尺。
“速溶的毒药么。”广陵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那股苦味在其中炸开,染遍整个肺腑。她看了看地上还在猛咳的杨修,确定没死之后,将目光转向那个颤巍着拼不出半个字的恶徒。
本就染红一半的王服另一半也变成血色。广陵王用死人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短刃,收入鞘中后,走向杨修。她蹲下身,问道:“杨修,还能站起来吗?”
“你,你,你没晕?!”比起刚刚死了两个人,更让杨修不能接受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没有晕过去,而是一直在那里假挺尸。“你就这样看着本公子挨打?亏本公子还想救你!”
“被丢过来时就醒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能委屈你一下。”广陵王拉着杨修起身,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不过你放心,你挨打的部分本王没有看,我怕我会笑。”
杨修冷笑:“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广陵王挑眉看他:“没心没肺?杨修,你敢保证刚刚本王装晕的时候你没有想过把本王卖了讨自己一条命?”
“别给本公子安莫须有的罪名,想过又如何?本公子没有去做,已是仁至义尽!”杨修想继续说点什么,无奈身上哪哪都痛,闷哼了几声。
二人离开了那破庙。广陵王看了看四周,走向了一棵较为茂盛的树,把杨修轻轻放下靠在上面。边拨开他后脑的头发查看伤势。
“痛就别浪费口舌,免得死在路上。”广陵王道。她从袖口中掏出金疮药粉,下手之前,还对杨修嘱咐了一句:“接下来会点痛,你忍着点,或者着拿什么东西咬一下。”
杨修点点头,拿过一只手就准备下口。
“……别拿本王的手。”广陵王无情抽回。看着他默默咬住了自己衣袖,这才打开瓷瓶,将粉末轻轻在伤处撒匀。
叫声惊起满林子鸟雀,四散奔逃。
伤口撒盐似的疼痛令杨修眼中蓄满了泪,他颇有怨气地看着广陵王,喊道:“这叫有点痛?广陵王!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本公子!”
“没那种爱好。”广陵王白了他一眼,“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有就快说,溃烂了和衣服沾在一起,处理起来更麻烦。”
杨修道:“没有了。”
“你最好别骗本王,鸢使找到这里还有段时辰,到时候真粘连,肉和丝绸生在一起,一撕拉都是连皮带肉的出来,折磨的可不是本王。”
“……”杨修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了,他抿抿唇,声如蚊蚋:“胸口被人踹了一脚,不过没感觉到出血,应该没事吧……”
广陵王实在无语,懒得继续废话,上手便扒开了杨修的衣襟,果不其然,青了好一大块。
“你看就看!干嘛还摸本公子!”杨修见那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只觉羞愤至极。忍无可忍于是大喊道:“广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