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来了吗。”
“嗯。”
“在那里打溯行军?”
“是的,不过……”漆黑的鹤攀上主座,搀着主的胳膊“下手轻多了,只是把对方揍一顿抹了脖子而已。”
“她心情比刚开始好很多了啊。”鸦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烈酒,随即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不管多久,我还是品不来这酒水。”
“你们对她印象倒是不错,我还以为……”
“你喜欢她,我们能不喜欢她吗。”鹤丸抢下鸦仍抓在手里想要往口中送的酒杯,一饮而尽,跳下去的同时也将酒瓶给顺走了。可他也明白,若是主真想喝,他再怎么阻拦也没用。“你不去找她吗。”
“不要赌气。”
“没有赌气。”
先前说的话是真的。他,还有本丸的其他人,都很乐意接纳雀。即使是一开始反应最为强烈的刀,现在也有些口不对心。
真狠呐,这小姑娘。
他们很早很早就注意到来地图点疯狂杀戮溯行军的雀了,与其他本丸的审神者不同,她总是孤身一人,经她手的溯行军,无一不被拨皮拆骨。脸颊染上血水,脚下的溯行军在哀嚎,而那个孩子,却在笑。她是真情实意地享受着这一切,脚下层层叠加的尸体,配上那舒心的笑,宛若从地府中爬出的修罗。比他们,更像是暗堕的敌人。
随她疯去,你们别去惹她。
她是个有理智的疯子。
上报给主时,主只是简单地嘱咐着,他们都知晓的,主其实一早就在关注着那个孩子,不,或许是那个本丸。但他们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只知道从小主人出事后一切都变了。鸦依旧对刀多有纵容,可至始至终少了份温情,举止中又多了几分小主人的影子。他们经历过鸦得疯狂和平静,他在疯狂中自我毁灭,又在平静中走向深渊。那个时候把他拉回来的,正是雀本丸的原审神者,伊藤诚。
自此,伊藤诚和小主人,一同成为了他们本丸的禁忌。
直到雀的出现。
鸦落在那个本丸的视线开始变多,以前只是例行任务般地看一眼,后来没事时会藏起来看上一天,再后来办公事时也会莫名其妙地笑一下。随着与雀的接触,两个人的关系进展神速,脸上发自内心的感情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鹤丸想起小主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们之间有着最稳定的盟约,是最成功的盟友,最亲密的战友,他们地位平等,人格独立,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坚定自己的信念,支持理解对方的决定,并给予帮助。无论时间和空间将他们分隔多远,他们终将相遇,相知,并相爱。
他们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鹤丸本人是不信这个说法的,但只要鸦能真正开心起来,无论是什么样人都无所谓,更何况雀是他们见过的最奇怪的人。她可以在溯行军上实施暴行,又会在自己本丸刀面前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疯狂地念头,她的精神状况并不稳定,每回对溯行军下狠手时先前都会有着对那些冒犯自己的刀下死手的举动。
可她一次都没真正下手过,即使这对她而言轻而易举,也不会带来什么太大的麻烦。
贪玩的短刀曾经凭借自己的高机动性趁着月夜去观察这个引起鸦关注的审神者,不料轻而易举地被其发现,那个时候,正是雀被血气冲昏头脑,杀意正浓的时候。然而,在剑悄无声息地舔上短刀脖子地一霎那,雀猛然收了攻势。
“你是鸦的刀啊。”
“这里危险,我送你离开。”
她的这份举动博得了剩下人的好感,鸦想要送礼物,他们出谋划策,然后亲自找了黑曜石给了鸦。他们看着鸦耐着性子把黑曜石一点点打磨成天鹅的模样,为找不到合适借口送出去而苦恼,由衷地感谢着雀。
“把礼物送给小姑娘,她会喜欢的。”
“可她好像不喜欢带饰品。”
”喜欢不喜欢带,和喜不喜欢,那是两回事。再者……”鹤丸语气稍微有些无奈,他趁鸦不注意的时候拼命朝门口使眼色,示意那群被告知这回可以同去与雀正式见面而蠢蠢欲动的同僚们稍安勿躁,但收效甚微——他们在此地苦闷许久,可不愿错过这个吃自家主人瓜的大好机会“今天不是你把人家叫出来的吗?”
“你就真不怕她等最后等发飙了?”脆弱的纸门终是不堪重负地倒下,门外偷听的刀们没有任何防备,尽数栽倒在鸦面前,在众人面面相觑之迹,有一把刀率先打破了沉寂,抢在鸦发难前说出了口。随着他一开口,其余刀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不住点头“女孩子发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
鸦浑身一震,彻底没了方才摆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架子,也没了斥责其他人偷听的心情,整个人颓然了起来,就差没抱头蹲在角落里画圈圈了。
“你再等等后果可能更严重哦。”
“收拾收拾东西,把自己整利落点,我们现在就走。”
鸦迈着稳健的步伐,干脆利落地下着命令,好像和往常一样,除了……
“主是不是有点手抖?”
众人沉默一瞬,不知是谁一巴掌拍在了那刀的后脑勺上,一旁的药研非常冷静地解释:
“那叫羊癫疯”
雀确实快炸了。
不,其实她一开始的心情的确很好,最起码截至到领着数珠丸进房间之前还是挺好的。本丸休整工作基本完成,刺头儿们也不再挑事儿了,刀子们的身心状况也在稳步提升——连例假都来了不是?结果,还没等她帮数珠丸解决一下他的小问题,就收到了族长的加密加急通话,说平原月药品有问题,副作用极其强烈,让她在没查清楚副作用和收到这边的改良药品前不要轻举妄动,紧接着又收到鸦的传信,也是药品有问题,详细的晚上见面再说。这事儿可把雀给恶心坏了,眼看着养大了养熟了可以割……啊不,可以派出去作战补贴家用了,现在告诉她不能用了,这运气也没谁了。由于担心自己心情不好再给数珠丸弄伤了,雀就先叫他回去,回头再说封印的事,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偷溜出来了,结果又死活联系不上鸦。
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雀愤愤地擦去剑上的血渍,脚下是几个溯行军破碎的刀身,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一只到处扑腾咯咯乱叫的野鸡就十分惹人注目。然而还未等雀出手将那野鸡重新抓住绑起来,那只鸡就立下了战功——
它飞到了因为害怕雀发火而不住走神的鸦脸上,并在一片惊慌马乱之中往上面拉了泡屎。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哈哈哈哈,为什么,它,哈哈哈哈哈哈。”
鸦满头黑线地看着身旁笑得花枝乱颤的雀,几次想打断雀都没有离他,甚至笑到最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还眼尖地看见雀在揉自己的小腹。
她笑到抽筋了,绝对的。
为了这次简单,却又不简单的见面,鸦甚至还花费精力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拉着烛台切选了一身不那么起眼的、休闲的、却又能显得他形象好看些的衣服,结果却被一只一只被雀抓来想打牙祭的鸡毁了。好消息是雀被他这副懵逼沮丧还插了几根鸡毛在头上的模样逗笑了,并大方地表示原谅他的迟到行为。哦,一同被赦免的,还有那只应该要被宰的鸡,雀表示要放到本丸里养起来这样看见它就可以再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