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李氏发话,徐凤武才羞红着脸,低着头小心走了进来,旁边一个绿衣大丫环还趁机用胸顶了他一下,这个少年郎拼命往旁边夺,却又被一个风韵犹存的厨娘大力地捏了一把屁股!
这等戏耍的场景,与适才哭天喊地要替杜可丰报仇,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杨璟看了也替杜可丰心寒,想着这么大一家子人,堂堂通判大人,到了最后关头,终究还是糟糠之妻才靠得住。
徐凤武极其尴尬地穿过人群,走到了前面来,见得杨璟脸上都是抓痕,像一副强奸不成反被日的德行,心里不由暗笑,但想起苏秀绩还带着一干密探在院子外头虎视眈眈,只等着杜李氏发话,就冲进来把杨璟给拘了,他也就笑不出来了。
“风雅呢?”杨璟也是哭笑不得,人都说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这些都是恶女呢。
徐凤武故作严肃,朝杨璟低声答道:“大小姐去搬救兵了…”
杨璟见得他强忍笑意,也不知道徐凤武小小年纪,为何老是故作深沉,便没好气地笑骂道:“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来。”
徐凤武一想到苏秀绩等密探还在外头,群狼环伺,杨璟却仍旧能够云淡风轻地说笑,也就嘿嘿干笑了两声。
杜可丰的毒已经暂时控制住,但想要彻底清除,也是刻不容缓,这里是江陵府,是苏秀绩的地盘,搞不好连黄政敏都已经被苏秀绩的后台操控了,想要保住杜可丰的命,看来必须要赶回巴陵县了。
想到这里,杨璟便朝杜李氏道:“大夫人,眼下杜通判的情况很是不妙,杨某虽然有把握治好,但大部分药材都在杨某的药园子里,如果大夫人信得过杨某,可陪同杜通判往巴陵县走一遭,大夫人意下如何?”
杜李氏顿时皱起眉头来,眼下杜可丰生死不明,若她一走了之,家里头任由这些小妾折腾,若杜可丰救活过来还好说,若是救不活,她回来之后,这后院怕是早已易主了。
“杨大人,就不能让人到巴陵去取药吗?咱家有几匹快马,骑手也是身手了得,快马加鞭,一个昼夜便能够赶回来了…”
杨璟也知道杜李氏的顾虑,但继续停留在江陵府,慢说杜可丰,便是他也要自身难保,必须要回到巴陵县,才能够逆转局势,重新掌控主动权!
“大夫人,那些药材必须杨某亲自配制,而且药园子只有杨某能够进去,没有我亲自过去,守卫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去…”
杜可丰虽然对这个糟糠之妻也算是相敬如宾,但这两年沉沦于鸦片之中,早已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寻问柳,不断纳妾,这个通判也只是个傀儡。
杜李氏饱受冷落,心中自然有怨气,但从这两天的表现也可以看得出来,她对杜可丰也算仁至义尽,并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因为她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她比其他小妾都清楚,如果没了杜可丰,她就什么都不是。
正当杜李氏还在犹豫迟疑之时,院子外头也热闹起来,宋慈在宋风雅的带领下,匆匆赶了过来。
他走进院落,发现苏秀绩皮笑肉不笑地把守着,也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苏秀绩,可惜了啊…”宋慈直视着苏秀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苏秀绩眸光有些黯淡,但很快就抬起头来,苦笑着应道:“阁老,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宋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而后说道:“老夫都快入土的人了,本不想再趟浑水,不过老夫既然敢叫杨璟一声小辈,那就容不得别人动他,你回去告诉那位,尽管放马过来,老夫接着便是了!”
宋慈说完,也不等苏秀绩答话,径直走进了房间里头。
苏秀绩看着宋慈稍稍直起的背影,仿佛看到一座高山,迷雾散去,才发现这座高山虽然古老,却仍旧无法逾越。
这个老掉牙的老人,就像在村口晒太阳玩老狗的老不死,可谁还记得他也曾上山搏虎,下海擒龙?
在那一刻,苏秀绩突然感觉到极度的不安,英雄再老,身后也有一块碑,只要他还能吃得下饭,还能提得动枪,只要还能跺一跺脚,大地都要抖三抖啊!
“终究还是撕破脸皮,走到了这一步呢…”苏秀绩轻叹一声,而后带着密探,扛着那些箱子,离开了。
见得苏秀绩离开,将适才的对话听在耳中的宋风雅也是面露忧色,朝宋慈低声道:“爹爹…”
宋慈拍了拍她是手背,看着房间之中满脸血污的杨璟,莫名其妙地笑了:“相信爹爹,我不会看错人的…”
见得宋慈进来,徐凤武顿时面露喜色,但杨璟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他朝宋慈点了点头,便见得宋慈没有迟疑地走到了杜李氏的身边。
“夫人可愿意随老夫一同回巴陵?”
杜李氏终于下了决心,朝宋慈福了一礼道:“只要能救愚夫性命,妾身但听阁老吩咐!”
“好,下去准备吧。”宋慈如此说着,而杨璟也走了过来,朝他说道:“对不起,终究还是把您老人家牵扯进来了…”
宋慈只是摇了摇头,朝杨璟说道:“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们的真正目标一直是老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