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治军,的确愿意给他们完全的信任,但我和你说这些,其实还有一个缘由。”
秦筝微微一怔,话至此处,再摆出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问道:“韩王到底想说什么?”
韩执掷地有声道:“如果今日的云棠还活着,一定后悔自己轻信他人,大恨昔日之非!”
“应该是吧。”
“如果她还活着,她会怎么做?”
“人死如灯灭,韩王为何有此一问?”
“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会回来报仇,可这个仇应该找谁报呢?司马超当然算一个,但是若不是自己的皇帝推波助澜,当年也不会如此惨绝。”
“所以呢?”
“我只是好奇,云棠会把谁当做真正的敌手?是直接向自己挥下屠刀的敌人,还是深深信任却一直算计她的自己人?”
“韩王既然对昔年之事有此兴趣,我倒不妨说说我的看法,当年之事,刽子手无非司马赢与先璟文帝二人,而这两个人都已经死去。说说现在的当世之人吧,司马超全力参与当年之事,与其父的奸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苏晋对于当年之事却是个局外人,据我所知,苏晋一直与文帝政见不同,对待云骁军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他可不是史书上那些兔死狗烹的皇帝之流……”
想来天下之事,如都能用此种心态来看待,的确会清明许多。
对于苏晋,韩执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他当年贤明远播,京城之中人人称一声“贤太子”,但是后来江山易主后,就此萎靡不振,懦弱之态尽显,甘为司马超驱使,被天下人取笑,渐渐的,关注他的人就将眼光移向别处了,这个天下唯一的正统子孙,没有人愿意精力去关注他、谈论他了。
直到今天,韩执突然间有一种感觉,苏晋,或许是一个比司马超更加深不可测的对手。
他笑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秦筝不愿再纠结在前一个话题之中,举杯对着韩执道:“还要感谢韩王救命之恩。”
“如同你昨日说说,本王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不愿就这样与苏晋结下仇怨。”
秦筝听他这样直爽,便直接道:“既然这样,想必结盟之事韩王已经有了定论?”
提起结盟,韩执恢复了以往沉静的神色,想了想道:“结盟是我答应了姑娘的,当然一诺千金。”
“多谢韩王!”
“只不过,我虽带了前锋大军十万,但还有中、后路大军不日就要分路南上,如今策略有变,还需要些时日稳定军心。”
秦筝当然知道时机还未完全成熟,如果说现在韩执的结盟之心定了六七成,那就还需要一剂猛药能让他下定决心,当下就势道:“这是应该的,南陵王也曾说过,不能因为结盟一事让韩王在漠北有任何的负面影响,一切只待韩王安排吧。”
听到这里,韩执眼神飘飘的看向窗外,幽幽道:“想来苏晋的确是帝德圣心,才能招揽你这样的人才吧。”
观其侧颜,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秦筝便不再多言,起身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韩执觉得,外面的风大了,大风吹过之后,一切平静的局面都会随之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