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杨氏怀执不轨,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反不容异室,致宫闱之内,帝祚难延,仗持杨氏权柄,大有吕后之风,岂可母仪天下,恭承明祀,废其后位,长居百合宫。”
废后诏书一下,后宫人心惶惶自是不说,前朝也随之跌宕不安起来,杨氏门阀众多,在朝野之中树大根深,司马超借此机会大举株连,一时间,京城十数座名门府邸被连根拔除。
在这样波云诡异的局势之中,司马超却叫人备下晚宴,邀请苏晋,只二人同聚。
司马超一向喜欢舞乐,自然又是歌舞升平。
两人对饮无数,一舞结束,司马超似乎无限感慨,他一手轻抚前额,另一手执起酒杯,半醉道:“王妃去了,说实话,朕心里不好受。”说罢端着酒杯踉跄着来到苏晋身前,苏晋连忙起身扶住,垂首道:“皇上请勿过于忧心。”
司马超双手扶住苏晋的手腕,言辞恳切道:“朕一向不喜欢牵扯女人。”苏晋的表情未明,却感觉到腕上的那双手力道愈重,司马超却在一瞬间松弛下来,他自顾自的笑了笑道:“不过……此事是你先犯规……”
苏晋抬起头,司马超依旧是笑着的样子,苏晋恭谨道:“不知皇上此话何意?”
后者却转过身,缓步走向主座,将琉璃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掷,看着墙壁沉默半响,蓦地向前一步,从壁上“唰”的抽出一把长剑,转过身指向苏晋,他眼中似含着冰刃般犀利,道:“皇后的位置空下来了,朕偏要与你争一争。”
苏晋心中一惊不小,废后这样大的事他当然清楚,此刻听他话意,莫非新任皇后早有人选?
杨氏根基深厚,门阀众多,早在司马家族还未入京之时便是权势冲天,更是“孟派”的掌舵家族,苏晋自入京后一直在寻找能够挑起“孟派”与“降派”(璟国降臣)两派争端的源头,此刻心中更是极为敏感的抓住这丝线索。
但是面上依旧平静道:“皇上醉了。”
司马超忽然大笑起来,笑了半响,忽然横身持剑刺了过来,剑气逼人,银光一闪间已经落到苏晋颈下,司马超一向善于伪装,此刻的表情却是真正的杀气腾腾,仿佛在酝酿一场惊天风雨,“哧”的一声,剑尖刺破衣料的声音,苏晋的眼神里依旧是波澜不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脖颈间那片冰凉穿透皮肉后滚烫的血渗出的声音。
剑身咫尺,却仿佛过了很久,两人死死的对视着,眼神穿透多年来的恩恩怨怨,穿透那么多不可言说的仇恨与憎恶,终于,“吭”的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司马超踉跄了几下,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喃:“朕要你亲眼看朕的封后大典……”一直在旁边充聋作哑的周咏恰当的奔了过来,扶着司马超,喊道:“来人!将圣驾送回寿昌殿。”
紫云台静默下来,苏晋看着躺在地上的那把长剑,还有刚才司马超的表情,心里升起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