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听了太后的话,心中一震,继而微微叹息: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感叹过后,她给太后行了个礼,然后离开建章宫,去着手安排了。毕竟时日无多,总不能在皇后的生辰上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只能提前了。
宫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计划,而所有的计划,都按照原定的轨迹,一步步的走着。
距离皇后的生辰还剩下十日,三等宫女们被派了新的差事,就是去打扫风来水榭东边的琼台,将里面扫干净了,然后摆上一张长长的案几,以作放置茶点、瓜果和酒水之用。
这些东西都是宴饮当天要用的,二等的奉茶宫女和奉酒宫女,会在琼台随时待命,听从主子的安排,不管是上茶还是上酒,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奉送到主子的面前。
当然,还有各类瓜果和点心,也会一并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因为如果这些东西都从御膳房临时端过来,是来不及的,所以都必须提前放在离风来水榭很近的琼台准备着。
“宫里的主子们还真是奢侈,一个宴会而已,要足足准备一个月,用到这么多上等的器具,还有这么多讲究。”白芷手中拿着一摞绸布,叹息着说道。
那绸布是一会儿用来擦银盘子的,那些盘子必须擦干净,放在琼台,装各种瓜果糕点。
“是啊,就说你手上那些布吧,这可是寻常人买不起的料子。”陆映泉昔日毕竟是官家千金,见多识广,所以比较识货,于是开口说道,“绫罗坊去年出的缎子,我入宫之前,一两银子一匹,虽然今年已经不是新货了,可也不便宜。我估摸着,价钱能让寻常老百姓做好几身成衣了。”
“一两银子一匹的缎子,在宫里只能当抹布。”白芷接着陆映泉的话,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形吧。”
“你们都少说几句吧,再多的感叹和抱怨,都改变不了现状,反而有可能祸从口出。”云瑶提醒着,众人便不再做声。
可刚走了没几步,却见前面岔路口两个太监押送着一个宫女,朝着慎刑司的方向而去。
那宫女没有大哭,也没有求饶,而是默默地啜泣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有苦难言一样,没有丝毫反抗,可是那哀戚的模样却还是感染了前往琼台的众人。
“这几日已经看到好几个被送到慎刑司的宫女和太监了,她们犯了什么错啊?”陆映泉有些好奇地问着。
“看这样子,约莫是从长明宫出来的,没准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冒犯了圣上,才被发落出来的。”白芷回答着。
“我昨儿倒是听几个在内宫奉茶的姐姐说起了一件事。”一直没开口的画沫倒是插嘴道,“听说皇上近一段时间脾气特别不好,经常挑着宫人们的错处,一顿责罚,轻的就贬了出去降级,重的直接送到慎刑司或者永巷。”
“我好像也听说了。”红筱忍不住接口道,“所以说,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身上会有什么遭遇。”
“长明宫的宫人都被发落了,那谁去当差?”陆映泉问道,“皇上这个样子,还敢有人去长明宫吗?”
“那些挤破了头想去长明宫当差的,大有人在,你还用替皇上担心啊?”白芷说道,“能在圣上身边当差,那可是天大的殊荣,要是我有机会,我也想去。”
白芷倒是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可这话听在陆映泉的心中,也默默地记了下来。
长明宫近期被发落了那么多宫人,肯定有位置空缺,若是这一次能有机会进入内宫,说不定就能去长明宫。
反正她跟皇上也不是不认识,封后大典那天,皇上还夸她聪明来着,没准她的运气,比旁人要好呢?
陆映泉这般想着,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云瑶见状,只能叹气,毕竟她一直以来就知道陆映泉的心思,也知道陆映泉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映泉真的铁了心要去长明宫,那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想办法帮一把才是。
几个人说着,便到了琼台。
白芷将手中的绸布分给众人,然后擦桌子的擦桌子,擦银盘的就去擦银盘子,各忙各的,开始忙活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琼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近侍,大内总管罗公公。
“罗公公。”靠着门口的宫女率先发现他,便开口跟他打招呼,态度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