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玉捂领子的时候,忽见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四个白点,向自己这边而来。他暗觉奇怪,天气渐冷,游牧部族都会往南走,哪有往北跑的?如果说是那个什么冥教,消息也不能传的这么快,昨个自己刚杀了人,今儿他们就知道了?他本想上前问问,可这三人着急忙慌,路过自己连招呼都不打,随后向西面绕了个大圈,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更令他警惕的,是这几人衣服上都有暗红的血迹,好像刚经过了一场厮杀。他怕自己看错,回头看向狄奥多拉和伊丽琪,问问他们。
“是血。”狄奥多拉默契的看出了白佳玉的心思,道:“不是朝咱们来的。”
“草原上部族争斗多的是,咱们还是……”
伊丽琪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远处又多十个黑点,黑点迅速变大,在自己车旁缓缓停下。领头的是个秃顶汉子,朝白佳玉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用契丹话粗声道:“看到四个人往北面去么?”
“四个?”白佳玉假装思索,却暗自打量这些黑袍骑兵。这些黑袍骑兵总共十二名,除了这秃顶魁梧汉子,还有十名都是髡发,正是契丹人,还有一名却是束发,宽袍大袖,手持折扇,却是汉人。十二人衣衫的胸口均画着一个金色的狼头,狰狞可怖,他总在北方做生意,知道这是契丹八部中金刚部族的图腾。
“对,就是四个!白衣服的!看到没有?往哪走了?”秃顶汉子调转狼牙棒,在白佳玉肩头重重一怼,大声道:“想什么呢?赶紧说!”
金刚部族在契丹八部里面最为强大,白佳玉虽然虎,但也不至于惹这种麻烦。他咧嘴一笑,道:“往东面走了,你追吧。”他并不认识先前那几个白衣人,只是因为这秃瓢太过张狂,心中有气,就故意指错,让他多喝点西北风。搁现在意思,基本就是看你装逼不爽。
“走!”秃瓢狼牙棒一挥,示意身后骑兵纵马追赶。
“慢着!”他身后那名汉人喝住秃瓢,纵马来到白佳玉身边,阴恻恻一笑,道:“看兄弟装束,是汉人?不知哪的万儿?”
“咋着?”白佳玉报之一笑,抱拳道:“承您客气,雪万儿。敢问兄弟您是……”雪色白,所以在江湖上,白姓,就叫雪万儿。
这汉人听白佳玉打的出江湖切口,点了点头,道:“不敢,在下顺水万儿,走戗盘的。这大冷天行商道,还带俩果食,胆子够大的?”说话间,扇子啪的打开,扇骨带的扇布啪啪直响,从声音上听,扇骨有些分量,绝不是木头,最起码是铁的。
白佳玉一听笑了,走戗盘的,江湖上话,其实就一相面的。顺水万,就是姓刘。一个相面的,在契丹倒成军师了?可回头一想,也是,他妈的以前听书,狗头军师也大都是相面的。
相面刘见白佳玉打量自己,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北方歹人多,兄弟有腰牌么?”
“腰牌?”白佳玉一听腰牌,忽然想起狄奥多拉当时说的,也就是冥教的徽记,那玩意不就是悬在腰上么?难不成这人是冥教的?奶奶的,真他妈冤家路窄,可你他妈冥教归冥教,一土匪跟契丹朝廷勾结啥,还能不能安静的当个土匪了?
相面刘见白佳玉若有所思,又拿不出腰牌,心想这小子估计就一羊牯,凑到秃瓢身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白佳玉是在想事儿,耳朵却没聋,虽说这相面刘说的是女真话,声音也小,但大意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自己人,车上有货,做了他们。
白佳玉这可气炸了,心想我操你祖宗,你们冥教真心缺德带冒烟的,你还不知道我杀了你人呢,就要截我的货,还要把我们杀了。幸好大爷他妈够精,这要是傻小子,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说话之时,他右手装作在怀里掏东西,左手四指则屈曲成拳,大拇指向外,放于脑后,冲着狄奥多拉方向,大拇指屈曲了两下。
白佳玉打的这手势,在江湖里面就是“求援”,狄奥多拉马上领悟,有道是擒贼擒王,等秃瓢注意力完全被白佳玉和相面刘吸引,自己慢慢挪到了秃瓢身前七尺之处。
相面刘一听“倪掌柜”三字,脸色稍缓,瞪了他一眼,纵马过来,道:“倪掌柜?什么东西,我看看。”
白佳玉若有意若无意的踢了踢马腹,借势和相面刘又靠近了些许,等到两人腿都碰到腿了,左手突然伸出,勒住相面刘脖子,朝自己怀里猛拽。相面刘久行江湖,也不是吃素的,脖子一被勒,也不多想,直接倒向白佳玉,右手铁扇子顺势往白佳玉脸上猛戳。
这招叫“兔子蹬鹰”,专门应对被擒拿的办法。而且相面刘这铁扇子头里开了刃,跟小匕首一个样,扎哪都一透明窟窿。可白佳玉早就想到,铁扇子刚往后捅,白佳玉右手就一把擒住了相面刘的右腕,大吼一声,蛮力上来,带着相面刘手臂往右一扥,咔吧一声,就将相面刘手腕子扭脱了臼。随后他夺过扇子,直接插进相面刘左胸,右掌在扇尾上一拍,扇子全没入相面刘身体,直接把相面刘心脏来个对穿。
旁边契丹骑兵都蒙了,心想这俩人刚才还乐呵儿的说话,咋一转眼就掐上了?而且对面汉商咋还下死手,这是啥仇啊?那秃瓢头领反应稍快,大声道:“他们是铁……”
狄奥多拉哪容他说完,一按后背剑鞘机簧,重剑刷的弹出来,她伸手一抄,向右一挥,对面秃瓢大脑袋冲天飞起,一股血箭像喷泉一样,从腔子里直往上蹿两丈来高。过的一阵,秃瓢举起狼牙棒的手才放下,无头尸身一歪,“咚”的一声,栽在地上。
“杀光他们!”白佳玉大吼一声,抡起大斧,直接把秃瓢旁边愣神的契丹骑兵砍掉了半边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