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被人算了,垂头丧气,虽说心中猜出了十之七八,但还是点了点头,希望白佳玉把谜底揭开。
其实事情很简单,狄奥多拉根本没喝多,从斡耳朵出来,就告诉伊丽琪,梅三这人不老实,一定要看好。伊丽琪最快速度来到了梅三儿的囚室,而这时候地出溜子已经把酒和肉都拿了回来,伊丽琪把老海交出来,问清情况,就知道梅三要出幺蛾子。她告诉老海,你就当啥都不知道,跟他喝酒,我自己在外面守着,他跑了你也别管,有我呢。所以说原本不喝酒的老海,却反倒先开了酒坛,彻底麻痹了梅三儿。
至于放梅三儿走,也是狄奥多拉的想法,她早看出梅三不简单,一个小兵,竟然知道粮库里面那么多的秘密,所以梅三逃走,所选择的目的地,非常重要。如果在门口把他堵住,以他的滑头,未必会说真话,只能把他逼到绝境,让他心理崩溃,这才能把实话全盘托出。所以伊丽琪也装神弄鬼,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白佳玉只跟他说了前面一段,后面自然隐去,但梅三儿还是连连叹息,大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之悲。等白佳玉说完,摇头道:“算了,小爷认栽,你们到底要干啥?”
狄奥多拉示意,让伊丽琪把梅三手上绳子解开,再给他个凳子,让他坐着,又拿起了鹅毛笔,铺好了纸,这才问道:“你一个小兵,怎么知道的地道入口。”
梅三对狄奥多拉彻底服了,抬起头来,正色道:“实不相瞒,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大贺部族的大贺默咄,都会来这里进粮食,我总给他扛米。他这人好,一袋子二百斤,扛五十袋子,会给我半吊钱,我这人呢,好耍嘴皮子,做事也乖巧,跟他混熟了,他说你从粮仓扛到大门,扛得少不说,路程还长,进底下扛,往上面递,这样路程少,还扛得多,扛完一次,至少两吊钱,这样,我就知道了入口所在。”
白佳玉忍不住了,打断他道:“你说什么?大贺默咄在你这里进粮食?然后拿出去卖?这怎么可能?这些是军粮么?他怎么可以拿走?”他在禁军中服过役,私卖军粮,那是死罪,是要砍头的。
“上面的新麦,是军粮,下面的陈麦,不是。我们从来不吃下面的粮食。”梅三回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我走,也是去大贺部族,找大贺默咄,希望他能帮我回家。”说完,他看向伊丽琪,示意她来作证。
狄奥多拉见伊丽琪朝自己点头,就信了他的话,在纸上写了大贺部族四字,又问道:“大贺默咄来你这里进粮食,可我怎么没见他们部族往外卖过?”
“他自己不卖,他手下有好多汉人商队,他们负责卖粮食。”说到这,梅三叹了口气,声音低了很多:“他们有时候为了骗契丹人,把军粮,也就是新麦,放在上面,给契丹人看,陈麦放在下面,甚至还往底下的麦子里面,掺沙子,这样会增加重量。”
白佳玉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自己那将近掺了一半沙子的麦子,原来就来自这儿!这帮商人,真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狄奥多拉眉头也有些舒展,显然也是解开了一个大疑团,正是顺藤摸瓜的时候,继续问道:“你说那些汉人商队,都是什么地方的?”
“他们都是汉人门派,陕西冥教的,太原马帮的,还有一些小门派,他们负责把这些粮食继续往北销售,什么女真啊,蒙古啊……”
果然是这样。梅三儿的话,让狄奥多拉的柳眉再次拧成一团,她又问道:“大贺部族的汉人,应该很多吧。”
“我也没去过大贺部族,但听大贺默咄平常聊天,他们那里汉人、党项人、吐蕃人、回纥人,都应该不少。”
“还真是一个商贸部族呢!”狄奥多拉微微一笑,道:“梅三,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像平远寨这种装有巨量粮食的寨子,北方还有几个?”
梅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一共有四个,东面,就是我们脚下的,平远,东北方,从这往西走,大概三百里,是宁远;再往西走,就是西北的安远,在往西,大概到了云州正北那里吧,是靖远。”
“平,安,宁,靖,平安宁静,中国人起名字,就是有意思!”狄奥多拉又把这四个字记在之上,挥了挥手,说道:“你可以回家了,明天早上就可以走。”
“什么?”梅三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自己走,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又跪了下去,道:“谢谢大于越,谢谢大于越!”
“但你需要给我传一个话,告诉大贺部族的汉人,说儒门弟子孟邈、白蕴冰在我们手上,如果他想,就来这赎人吧!”
等伊丽琪把梅三儿送走,白佳玉说道:“契丹人恩怨分明,换句话说,他们很记仇。孟邈烧了他们的家,真的很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