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看似疯疯癫癫,但人却不傻,他分析了目前的形势,虽说你契丹掌控着孟邈和白蕴冰,可你契丹也需要我的升药啊!升药是干嘛的,那是治疗金创的,你的战士受了伤,没有祛腐生肌药,就等着走黄破伤风吧。而且你契丹人少,死一个少一个,所以,基于此,他认为双方是互有所求的,就没必要去契丹军营,找一个冥教商队落脚的屯子,一个中立地点商谈就是。
她猜得不错,狄奥多拉见到了信,主动带着白佳玉,前往拉拉屯。为了示之以诚,月娘选择了在马帮的通衢小店见面。
可他和狄奥多拉一照面,都吓了一跳,狄奥多拉心想,好家伙,你是男是女?月娘则想,我的老天,你是死是活?
但惊讶过后,该走的礼节还是要走,该介绍的介绍,该寒暄的寒暄,到坐位置的时候,月娘说狄奥多拉的契丹在东面,就坐东面,你们从西面来的,就坐西面。其实他这也是有讲究,坐北朝南,那是上位,坐南朝北,那是下位,我不按南北坐,就说明我不摆天朝上国的谱,咱就是一手交人,一手交药,做个生意罢了。
可白佳玉坐定后,对打扮奇怪的月娘没啥好奇,却紧盯着对面月娘旁边的奚军师,看他的架势,好像奚军师已经是晚上的晚餐了一样。
奚军师被他看的有些心慌,但还是不想失礼,目光转向月娘,希望让出言劝阻。
“咳咳——我说,两位英雄,之前是旧识?要是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说?”月娘见白佳玉的眼神里,一半是愤怒,一般是惊讶,心想这俩人之前一定有过大仇大怨,要是在谈判桌上打起来,自己救人的事情,多半就得泡汤了。
白佳玉却好似完全没听到月娘的话,上身更往前探了探,问道:“操,你他妈姓啥?”
此言一出,在坐的其余四人真是哭笑不得,心想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以为有啥恩怨的,可你咋连对方姓啥都不知道?
连奚军师自己都愣了,张大了嘴,一会看看月娘,一会看看狄奥多拉,不知道该咋说是好。
“哦。白英雄,他姓奚,是我冥教四方军师之一,主管与西夏的贸易。”月娘替他回答道。
“他妈他姓个**!”白佳玉噌的站起来,伸手就去抓奚军师的山羊胡子。
“白,你干什么?”狄奥多拉忙把白佳玉手臂拉住,喝道:“你疯了么?”
“我疯到没疯,我今儿是他妈见鬼了!”白佳玉甩开狄奥多拉胳膊,向门口走去,等到了门口,一指着奚军师鼻子,大声道:“你跟我出来。”
月娘看向狄奥多拉,见她没什么反应,就示意奚军师先坐下,稍安勿躁,之后将身后四个木箱打开,每个木箱里装着两个瓷罐,拔起木塞,里面盛满了白色粉末,正是升药。
等狄奥多拉确认完,他又拿从包裹中拿出一方木盒,推到狄奥多拉面前,笑道:“请大于越过目。”
狄奥多拉打开木盒,将里面信纸展开,见上面写道: 冥教与契丹大于越狄氏关于释放人质协议:今冥教以升药二百斤,交换被囚禁儒门之弟子孟邈,现药已送到,还请大于越狄氏三日内签字放人。
这信纸上没有几个字,狄奥多拉却看了约有一炷香时分,脸上阴晴不定,忽然问道:“冥教?这么说,岳先生是以冥教的名义,而不是以宋廷的名义救人喽?”她和白佳玉就是因为杀了冥教的人,才不得已南下,而且这冥教的人,自己遇见的,不是如倪博阳般坑蒙拐骗,就是想刘斜眼那样,杀人劫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估计都不是好饼。
月娘却掩嘴娇笑,赞道:“大于越聪明,正是如此。”
狄奥多拉又问道:“岳先生并非儒门中人,又为何帮助儒门?”
“这孟邈,是我朋友的朋友,所以也是我的朋友,而我的朋友,也是冥教的朋友。我岳某平日最重义气,这些升药又不贵,换我兄弟一命,大大的赚了。”
“你这人,有点意思。”狄奥多拉呵呵一笑,本想拿过毛笔签字,可手伸到半途,却停住了,又将信纸推给月娘,道:“你这里,还少一个人,儒门弟子白蕴冰。那可是个漂亮的女孩,留在契丹,怪可惜的。”
“呵呵呵呵……”月娘团扇挡着脸,笑得枝乱颤:“人都说色目人会做生意,今日见到大于越,算是领教了。您是把我们冥教当成了金主,向我们卖人啊!”
狄奥多拉对月娘的放肆也不以为意,说道:“我是色目人,但不是会做生意的色目人。会做生意的,来自大食,而我来自大秦。还有,我不姓狄,请不要在文书上写狄氏两字。”
月娘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好吧,我们继续谈白姑娘,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出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