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楚克掉过头来,由于剧烈的奔跑,身上的创伤流血愈加剧烈,它血红的眼睛望着伊丽琪几人,狂吼不止。
你别过来!呼格吉乐和阔日杜布捡起散落在地的长矛,指向乌楚克。
放下你们的刀剑!伊丽琪厉声喝止,把长弓、箭袋尽数抛下。她见呼格吉乐、莫日根、阔日杜布几人还有些犹豫,走到他们身前,低声道:“它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体力了!”
呼格吉乐三人看乌楚克颓然坐倒,也知道伊丽琪说的为真,纷纷放下了兵器。
伊丽琪拿过劾里不的木杖,在地上画了一道线,向乌楚克躬身行礼,说道:“你看到这条线了?我们不过去,你也不要过来,好么?”
乌楚克低吼一声,仿佛听懂了伊丽琪的话,真的坐了下来,不再动弹。
伊丽琪向身后的劾里不一指,说道:“真对不起,他好像囚禁了你,而且让你做了一些你不应该做的事情,你要愿意,就杀了他吧。”说完,她拖着劾里不,扔到了乌楚克身前。
劾里不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闭上双眼,等待死亡。
乌楚克低下头来,嗅了嗅劾里不,仰天长啸不绝,伊丽琪四人只觉得隆隆回响,身上血脉贲张,忙捂住耳朵,张大嘴巴,对抗乌楚克的吼叫。
过了好久,乌楚克才停止嚎叫,忽然,它一个转身,拖着一地的鲜血,朝着断崖,直冲而去!
伊丽琪大叫一声,可熊的速度,岂是人能比的?
她沿着血迹走到断崖旁,往下抛了一个石子,根本听不到回响。
在这些游牧部族的神话中,神是不死的,而凡人能目睹一次神灵,也是三生有幸。只是自己,虽然看到了神,却看到了神的末路,以及人和神的战争。
伊丽琪又走回蔡松身边,蹲下身来,道:“我信任你,把你当作朋友,还几次救你性命,你却背叛了我,这是为什么?”
蔡松肺叶被射穿,咳嗽不止,他见到伊丽琪,挣扎了向后退去,可这一动,又牵扯伤口,疼的**两声,吐了口血沫,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伊丽琪姑娘……”
“你认为我给你带来了霉运,然后你就告密,害死我们?我跟你说过了,穿山龙那个时候来,你只要进山,就会……”
“不!不!”伊丽琪没说完,蔡松就大声将其打断。他一大声说话,气体进入肺子,又咳嗽不止。他脸憋的青紫,断断续续的道:“不,不是因为这个……姑娘,我……我要说的……都……都在这里……咳咳……”说着,他颤抖着手,从衣服里面拿出封信,交给伊丽琪。
“我他妈认得字,不到一筐,你给我这个,有用么?”伊丽琪一把打开他手,信封掉落在地上。
“求求你,求求你……看……咳咳……”蔡松有从怀中拿出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药丸,放在嘴里,说道:“姑娘,我……我回不去了,如果我现在死了,能消你心中怨恨,那……那最好了……再说,姑娘救我两次命……到头来,还要麻烦姑娘……我……我……惭愧……”说到这,他头一歪,吐出两口黑血,断了气了。
伊丽琪吓了一跳,又见这蔡松满脸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自是他刚才吃的,不是什么疗伤药,而是毒药!
蔡松为什么要自杀?虽然说射穿肺叶,是重伤,但只要上点钱,精心调养,并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而且,在悬崖上的时候,他求生欲望如此浓烈,而为何现在,死志又这般坚决?
她知道,所有秘密,应该都在信里,等自己有空,一定把信打开,好好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姑娘……姑娘,你过来……”伊丽琪正出神间,后面女真萨满劾里不开口说话了。
“想让我们给你个痛快的?”伊丽琪走到劾里不身旁,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囚禁了乌楚克,理应受到惩罚,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不如你就在这,归于风雪之中吧!”
“姑娘,人临死的时候,是没有恶意的。你要愿意,相信我这个老家伙,就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吧。”
话说二十多年前,外兴安岭以北的广大土地,都是野人女真的。他们有一个年轻的萨满,叫劾里不,这个少年是一个天才,他可以和大地建立交流,并让大地的藤蔓,缠住他的对手。而与此同时,野人女真中,还有一个格斗天才,他叫阿林,他强壮的身躯就好像山里的大熊。
十年前的一天,他说他得到了神力,可以毁灭世间一切生灵。他向我们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一掌打中了一棵百年古树,七天之后,那棵树就枯萎死掉了。等我们砍开树看时,树里面已经烂成了一团。
而此时,寒冷和干旱开始降临整个北方,野人女真也不例外。我们开始向西迁徙,因为驯鹿都是从那面来的,只要迎着鹿走,就一定能遇到更多的路。
七年前,我们来到这里,当一次捕猎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乌楚克。我是萨满,我知道这只熊就是熊神,熊神不会抢夺我们的猎物,只要自己吃得饱,得到了我们的供奉,他还会把猎物往我们这里赶。
而且,在天雷山的游历中,我发现了柔然人留下的古墓。我们打开了石门,他们曾经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石门后面,有一个巨大平台,平台上面,散落着四根铁链,或许他们在这里囚禁了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