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慕容烈!”
思过崖前无边云海为烈风所激,云波鼓荡,起伏不尽,二人站立崖边犹如立于万顷波涛之上,如同踏波而立,孤高绝世。
落剑山,云梦亭
落剑宗中宗处有四大奇景,云梦亭便是其中一处,且这云梦亭处也是落剑宗中宗门户所在。只是此时天色渐晚,暮色苍茫,凡是为落剑宗此次五宗会武而来的宾客绝不会有失礼数的于此时上山,是以飘飘渺渺的白云间空空荡荡的,只在云梦亭内的一角隐约露出一道空灵曼妙背影,一袭淡淡的鹅黄色衣衫,一头流瀑般的为一方轻纱微揽的秀发,自然写意,只是这一道背影,便胜过世间无数庸脂俗粉。
脚步声响起,沿着云梦亭下数万阶蜿蜒石阶组成的进山道路走上一位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年纪,一身青色麻衣,面容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睛却是世间罕见的重瞳,使他整个人于平凡中彰显一种异样的神采。
那青年见到沈仙衣在云梦亭中,平凡面容上露出一丝清和笑意,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一别五载,今日又得相见,沈师妹久违了。”
云梦亭中的女子,正是凌霄城沈仙衣,见那青年于暮色中上山,却也不惊讶,回礼道:“柳师兄你好。”
青年拾级而上,来到云梦亭中,抬眼仰望高耸入云的雪峰,赞叹道:“高山仰止,落剑山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山。”
青年此语发乎内心,全无心机,不过须知凌霄城便建在西昆仑山内的昆仑墟中,数千载以来一直有与落剑宗一较短长之心,他这句话若是被凌霄城其他人听到免不了遭到恶语相向,最起码也要遭人白眼,不过沈仙衣自然不是那等人,闻言淡然一笑,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青年转身坐在沈仙衣身旁不远处的玉石栏杆上,却丝毫不会让人生出唐突冒昧感觉,笑道:“一路行来贪看美景,没料到竟到了这般时候,不过能在此遇到沈师妹倒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世人行色匆匆,往往于这世间美景不屑一顾,要么便是奔波劳碌,无暇观看,能够随走随停,饱览美景,这是柳师兄的福气。”
一丝云气为风吹散,袅袅挪挪飘到沈仙衣身前,撩绕不去,她轻轻伸出一双欺霜赛雪的柔荑,将那丝云气捧在手心,神情专注,话音轻柔,仿佛唯恐将那丝云气震得散了。
听闻沈仙衣这番话,青年本想开怀一笑,然而随后见到飘渺如仙的沈仙衣做出这番略有些孩子气的动作,青年生有重瞳的眼中忽然一阵恍惚。
晚间风疾,那丝云气最终被风吹得散了,了无痕迹,沈仙衣收回双手,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间竟似有些难过。
青年柔声道:“云生云灭,云灭云生,万般皆有缘法,便如你我,终有一日也是要向这丝云一样,沈师妹不必伤怀了。”
沈仙衣望着眼前不住变幻、飘飘渺渺不绝如缕的云气,轻声道:“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作如是观。”,随即她摇了摇头,叹道:”这等大智慧,又岂是我能企及的?”
她微微侧头看向那青年,问道:“听闻灵族之中生具重瞳之人为族中大圣者,能洞穿世间诸般虚象,看透凡人一生命运,然而……看的穿就一定放得下么?”
青年闻言一怔,眼中忽然闪现一丝痛楚,正因他看得穿,所以才比常人更加痛苦。
从他十岁那年重瞳的神通开始显现之日起,他就再没有朋友,因为他身边几乎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能被他看穿,却无法改变。他能预见到儿时的伙伴被凶兽吞噬,于是他出言警告,然而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伙伴还是在阴差阳错下死在那只凶兽的利齿之下。所以自那以后,他便离开亲人,再没有回去过,既然避免不了,那就不要再见到。
青年神色黯然,良久才喃喃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却唯独是放不下啊!”
见到青年黯然神伤,沈仙衣脸上闪出一抹歉意,似是安慰又似是自语道:“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人的命运是柳师兄无法预见的,你来此的目的想必和我是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