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月但笑不语。
没有任何通传,贺月和贺艺带着一干近侍,就那么静悄悄地走进了男侍大院。
男侍大院并不大,就一个大的院落,周围一圈房子,一进大门,就能把男侍大院一目了然。
贺月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似乎在看什么稀奇热闹,顺着那些人的目光,他就看见了吊在树杈上的人。
只穿着单薄的布亵衣里裤,双手绑着被高高吊在一根树杈上,身形晃晃悠悠,脑袋耷拉着,凌乱的长发在寒风中张牙舞爪地飞飘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人一动不动,看样子竟不知是死是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单从身形上,贺月就知道那被吊着的是谁,心里忽然一阵心痛,怒火腾地燃了起来:他体谅风染刚被化去内力,身子虚弱,连他都轻轻地抚摸,生怕手下力道重了伤着了风染,哪曾想,竟然会被人绑吊在树上吹寒风?是哪个奴才敢这样折磨他亲自收的,专属于他的男宠?那是他的人啊,要打要罚也该由他来!
贺月大失风度地大叫道:“风染!”一边叫着,身形一窜而起,直赴过去。
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亲自光临这卑微的男侍大院?别说是那些男侍和奴仆们,就连詹掌事都惊呆了。听到贺月这一声挟着凌厉怒气的断喝,再看到贺月急吼吼扑向风染的身形,詹掌事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贺月的武功很是稀松平常,平时也很难有机会施展武功,最多就是用来强身健体。贺月身形一动,早有机灵的随身护卫抢在贺月之前,七手八脚把风染从树杈上解了下来。贺月赶到时,一看风染,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探了探风染的鼻息,感觉还有微微的一丝气息,贺月心头才略略安稳了些,一摸风染的身体,全身冰浸。
贺月一叠声吩咐道:“赶紧抱屋里去!”“传太医!”“他若死了,你们男侍大院一个都跑不掉!”
吓得男侍大院的一干人等才回过神,齐齐跪在寒风里:“拜见太子殿下!”只有小远赶紧跳起来,引着护卫们回到风染的厢房里。
看着风染的房间,贺月不敢相信,堂堂阴国二皇子,竟会住在这么偏僻狭小简陋凌乱的屋子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怎么住得下去?再一摸被褥,褥垫那么薄,被子那么硬,怎么睡得下去?贺月又一叠声的吩咐换了厚实的床褥,柔软的锦被,在屋子里生了盆炭火,又在被子里塞了两个暖壶。
一时太医来了,当即给风染做了个推血过宫,然后两只手换来换去把了良久的脉。贺月在一边看着太医诊脉,看着风染手腕上被绳索吊绑出来的青紫瘀痕,竟觉得又是凄美又是心痛,那勒痕竟仿佛有股吸引他的魅力,贺月心知不对劲,黑了脸,赶紧把头撇开。
太医又把风染全身查看来查看去,尤其在胸腹上按来按去,然后才迟疑着向贺月禀告:“这位少爷身子很虚弱,被冻着了,就受了寒。不过不太要紧,下官给推过血了,再吃点发散的药,好生养一养就没事了。只是……这位少爷身体里似乎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在内脏流动。”
“是内力?”风染不会这么快又练出一身内力来了吧?
“不是。”
“是什么东西?”
“这个,下官拿不准,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一见贺月阴沉着脸,太医赶紧分辩道:“下官只是太医院的内医正,医术有限。要不,等其他大人从宫里回来了,再给这位少爷诊治诊治?”内医正是从四品医官,职位不高不低。贺月才省起,他父皇受伤后,就把太医院三品以上的医官全召进皇宫了,日夜守护着皇帝,全都不许出宫。
“这个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是好?还是坏?”
“人身上该有的东西,自有定数,不管是多了还是少了,都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