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华没想到薛起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呵斥自己,顿觉失了脸面,脸色更是难看。
可薛起到底是一家之主,又向来颇有威严,陈凝华自是不敢反抗,遂将罪责全都推到了薛梓彤身上,看着薛梓彤的目光直入淬了剧毒一般。
薛梓柔眼看着父母之间似要起了嫌隙,忙站出来打圆场道:“父亲莫生气,母亲向来是口利心慈的。今日也是听着传言说大姐得罪了四皇子,担心天家降罪,又怕大姐将来嫁了人不得夫家喜爱,一时急切失言罢了,哪就不疼大姐了呢?”
她说话语调一向柔声细气的,听着就让人觉得是个温柔可人的。只是这一番话表面上听着是劝解之言,仔细一品却是句句指摘薛梓彤的不是。
那意思可不是,若非薛梓彤得罪了四皇子,母亲陈凝华怎会这般生气?真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可薛梓彤却不但不理解,还心生怨怼,更是不该不孝。
薛起看了薛梓柔一眼,心想,柔儿素来心慈,怕是看不出母亲与姐姐之间的嫌隙。他却也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污糟事,略一思索,便和缓了脸色缓,借着这个台阶转移了话题:“为父回府的路上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彤儿可有何解释?”
薛梓彤看着薛起的反应,无奈地暗叹了口气。父亲在兵书谋略上难有能一争长短之对手,可在这家宅后院的争斗中却是实实在在的菜鸟一只。看不穿薛梓柔伪装出来的良善,却也听不懂那暗地里淬毒的话语。
她想要揭穿这个妹妹的狠毒心思,看来还要费一番功夫。这薛梓柔的一番做派,却全然做了无用之功。
这一回合,倒是打了个平手。
听到薛起质问的话,薛梓彤也不慌不忙,她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
“回父亲的话,女儿与四皇子确实发生了一点小冲突。只因四皇子行事略微急切,突然闯入女儿马车,女儿一时惊慌,未及看清,竟是将其当做了登徒子,出手伤了四皇子。只是四皇子身为天潢贵胄,心胸宽广,想来不会与女儿一介小女子计较那许多。”
薛起听罢,皱起眉头,脸色有些不愉,冷声道:“这四皇子行事也真是太过糊涂,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便是已有婚约,也不能这般唐突。你为维护自身名节,便是伤了他也是应该。这件事错不在你,为父这便上折子与皇上陈情。皇上乃圣明之君,定然会秉公处理的,你不必担忧。”
说完又看向薛梓柔道:“以后行事要多思多想,人云亦云是兵家大忌,最要不得。”
薛起训人最喜欢用兵法,而每当牵扯到兵法他的态度往往格外认真严肃,不容人置辩。
薛梓柔只能赶忙认错,并向薛梓彤道歉,言自己不该错信谣言,误会姐姐。
薛梓彤自然表现的一派大方谦和,一副我是好姐姐的模样。
“多谢父亲。”薛梓彤又向薛起行了一礼致谢,完全没有替萧弘瑾说情的意思。
她就是恶人先告状了,听说这四皇子本身便不受皇上宠爱,若是能让皇上对他的印象再差些,自己再提退婚也能更加容易些。
想到退婚之事,薛梓彤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本来她是打算暗地里破坏这门婚事,等到人人皆知这不是一门好亲事,退婚便顺理成章了。
可今日看来,父亲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有些慈父之心的。自己初来乍到,对朝堂的局势一概不知,父亲手握朝中三分之一的兵权,且掌握京畿禁卫,位置十分敏感,一个行差踏错,便可能招来满门抄斩的祸事。或许,自己该先和父亲通个气,再做定夺。
想罢,薛梓彤抬头看向薛起道:“女儿还有些事想与父亲商讨,不知父亲可有闲暇?”
“你跟我到书房去吧。”薛起微微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头,并当先站起身向书房走去。
薛梓彤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两人一走,厅中其他人顿时轻松了起来,看向薛梓柔的目光隐隐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嘲讽。
薛梓柔将众人的神色收在眼底,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本来她是想着在父亲面前抹黑薛梓彤,让父亲对这个大姐更加厌恶。却不想薛梓彤那个木头桩子却突然伶牙俐齿了起来,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不说,还差点让父亲对自己生了疑,真真是该死。
转头看向薛梓彤的目光简直如毒蛇般,欲择人而噬。
薛梓彤感觉到身后那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薛梓柔要害她,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到了书房,薛起坐到书桌后,才抬头看向薛梓彤,神色比刚才在厅堂中更柔和了几分:“彤儿有什么事要跟爹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