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瑾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面具,不过此时人多嘴杂,他也没再摘下面具。为了隐藏身份,干脆连自称也改了,“臣参见陛下,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是老四来了啊,起来吧。”景延帝转身对萧弘瑾挥了挥手道,苍老消瘦的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疲惫,一向挺直的腰板似乎都有些佝偻了起来。
萧弘瑾看着景延帝,心弦微微一跳,父皇这是受了什么严重大打击了,感觉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而且直接叫自己老四,这是不打算让自己继续隐匿身份了?他也干脆顺着景延帝道:“儿臣刚刚回到京城,外面这是出了什么事?”
景延帝突然冷笑一声道:“出了什么事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觉得朕在皇位上坐得太久了,他等不及了,要逼宫篡位了呢。”
“是谁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萧弘瑾的冷若寒冰,隔着面具,只能看到他满是怒火的双眼与紧紧抿起的薄唇,可是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
景延帝看着他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神情也瞬间缓和了些许,长叹了口气道:“要是你三哥也如你这般想就好了……”
“竟然是三哥?”萧弘瑾瞬间惊愕过后,又露出一抹痛心,表情悲痛地道:“没想到阴谋败露之后,三哥竟会选择如此铤而走险,甚至连人伦孝道都不顾了,实在是……实在是……”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仿佛是为了兄弟的做法痛心到了极致一般。
景延帝却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问道:“老三还做了什么混账事?”
“儿臣这次进宫就是因为私盐案已经查清,最后的线索全部指向三哥。”萧弘瑾黯然地说道:“儿臣回京的路上就接二连三地遭遇刺杀,甚至再京城近郊还经历了一场大战。本以为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三哥会主动进宫向父皇请罪,却不想……”
他是真的没想到萧弘珉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他更想不通的是萧弘珉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势力,竟然能纠结起这么多人,甚至攻打到了麟德殿前面,而皇城外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要知道,萧弘珉的外家最大的官职不过是一个四品知府罢了,还是个穷乡僻壤的知府,朝中支持他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情况可着实诡异。
“这个逆子。”景延帝一声怒吼,右手捂着胸口,似乎是被气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一般。
“儿臣就算是逆子,也是被父皇你逼的。”殿外突然传来一把比景延帝更加愤怒的声音。
景延帝踉跄了两下,呼吸似乎刹那间又重了几分。萧弘瑾连忙上前帮他顺气,同时对萧弘珉道:“三哥,你本就犯下大错,如今还不知悔改,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杀君弑父,便是被你得逞,大臣百姓们也不会拥戴你,这个污点活永远留在史书上。何况,父皇英明,岂是你能随意取代的?你现在向父皇跪下认错还来得及,父皇仁慈,定然会原谅你的。”
萧弘瑾的脸上依然带着面具,萧弘珉听到他开口,才将他认了出来,一脸阴沉地瞪着他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四弟。四弟藏得可真够深的,大哥二哥怕是此时还蒙在鼓里呢吧。紫衣卫的大统领,呵呵,真是了不起啊。”
说着他又将实现移向景延帝,曼声道:“不过我更佩服的还是父皇,您的戏演的真是好,满朝文武都被您给骗了呢。大家都以为二哥才是您最重视的儿子,没想到原来二哥不过是您给四弟立的挡箭牌。高,实在是高啊。”
景延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萧弘珉在景延帝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可见他虽然冒险逼宫,心里对景延帝却依然是畏惧的。
察觉到自己的退缩,萧弘珉瞬间涨红了脸,握紧拳头向前走了三步,瞪大了眼睛直视着景延帝怒吼道:“凭什么,我们都是您的儿子,您凭什么对四弟这么好,却对儿臣如此苛刻?”
“你又凭什么跟你四弟相比?”景延帝此时好像是平静了下来,淡淡地看着萧弘珉,声音威严而冰冷道:“你四弟率领紫衣卫破案无数,百姓敬仰,百官称道。你又做了些什么?贩卖私盐,知法犯法。你给朕说说,你凭什么跟你四弟相比?”
萧弘瑾站在他的身边,微微垂眸,遮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父皇居然好意思承认看重他,这脸皮的厚度他真正是自愧不如。
萧弘珉却是更加愤怒,“呵呵,父皇说的轻巧,儿臣也想如四弟一般,可是父皇您给过儿臣机会吗?如果儿臣处在四弟的位置上,儿臣自忖绝不会比四弟做的差。可是事实上呢,父皇您处处防备着儿臣,一点重要的差事都不派给儿臣。只是靠着那么一点皇子的俸禄,根本连儿臣府上的销都不够,更不要说支应那些人情往来了……
儿臣是皇子,不过是卖点盐赚几个银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父皇却偏偏要步步紧逼,一点机会也不给儿臣。儿臣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父皇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