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上,敏柔绝无这样的心思。”薛梓彤跪在地上,暗自斟酌一番后回道:“敏柔与夏家也绝无半点关系,若非要说有,也不过是与那夏洺澜有些私交罢了。但是,相信皇上对那夏洺澜也有所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就算他与敏柔有些交情,也断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同样的,身为将军府的嫡长女,身为皇上未来的儿媳,敏柔亦是如此。”
听着这番掷地有声的辩白,景延帝倒似一点都不意外,仍旧是用那种意味莫名的眼神盯着跪在那里的薛梓彤的,笑道:“如此,倒是朕错怪你了。”
薛梓彤无言,只是静静的听着。等着景延帝的下文。
“可真是头疼啊,以前没钱头疼,现在有钱了也头疼。”良久,景延帝忽然重叹一声,说出这样一番感慨来。
听着这样的话,薛梓彤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三缄其口,忍着膝盖的疼痛静待下文。直觉告诉她,老皇帝今天绝不会让她好过。
“虽说你已算是皇家的人,朕自是该相信你,但是,像你以前所说过的那样,这经……济,关系着国家的命脉啊。”经济是个新词,景延帝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说对。但薛梓彤这么聪明,他相信她一定能听得懂。
没错,薛梓彤的确是听懂了。可正是因为听懂了,才只能装糊涂。
老皇帝已然开始猜忌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那不管她再做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她。
甚至,薛梓彤有些怀疑,老皇帝到底有没有信任过她。或者说,老皇帝到底有没有信任过别人?
沉默良久,薛梓彤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可景延帝却还是没有再开口,像是铁了心要等她先开口一般。不得己,薛梓彤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既然皇上也觉着敏柔的话有道理,不如将这钱庄收回去,由皇上自己打理如何?”
“这怎么行,好歹朕也是个皇帝,怎能亲自做这样的事?”景延帝叱道。
“敏柔嘴笨。”薛梓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管愿不愿意,面上还是得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敏柔的意思,是皇上将这钱庄收回去,完全由您自己控股……由您自己做主。毕竟,这钱庄本就是以皇家的名义开的,敏柔这么参合在里面,也确实不是个事。”
“收回去又如何?这理念是你的,若是再交给旁人去做,恐只会将其搞砸吧。”景延帝冷笑,道,“再者,理念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加上夏家的支持,随时可以再开十家这样的钱庄出来。到时候,恐怕夏家就不只是富可敌国这么简单了吧?”
听到这话,薛梓彤算是明白了,老皇帝忌惮的,是夏家,只是不知道从哪儿收到她跟夏洺澜交好的风,所以才连她也一并猜忌上了而已。
但是,她与夏洺澜交好是事实,而且,依着景延帝的性格,恐怕就算没有夏洺澜他也一样会将她从钱庄踢出去。
“皇上若是还相信敏柔,敏柔愿意替皇上训练人手,并答应皇上,此后再不碰钱庄的生意。”斟酌一番之后,薛梓彤咬着牙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当是破财免灾了。而且,像景延帝所说的那样,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再开十家这样的钱庄。
“此事不急,回头再说吧。”景延帝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
看着这个模样的景延帝,薛梓彤忽然有些同情他了。一般来说,到了他这个年纪的老年人都退休安享晚年了,可他不但没有退休,还事事操心,时时担心,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要猜忌怀疑,日子过成他这样,真的是挺悲剧的。
“明日便是你与老四大婚的日子,虽说贺礼什么的一早便备下了,但朕还是想单独再赏你些什么。说吧,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玩意?”景延帝问道,并对着薛梓彤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薛梓彤怔了一下,暗自抹了把额上的虚汗,这才咬着牙强撑着已经快要散架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回禀皇上,无功不受禄,敏柔不敢要皇上的赏。但皇上虽为君,却也是四皇子的父亲,因此,皇上这赏,是祝福,敏柔必须收着。如此,便请皇上赏敏柔句祝福吧。”薛梓彤答道。
薛梓彤这一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虽不是滴水不漏,却也让人无可挑剔。只是,她心下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但这话说出来,还是让景延帝变了神色。
为君为臣,为父为子,她倒是看得透彻。景延帝心下暗惊,面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的模样。
良久,景延帝似是累了一般,有些无力的对着薛梓彤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赏赐什么的,等朕想好了再说吧。”
薛梓彤微怔,待反应过来后朝着景延帝行了个敛身礼便径直退了出去。
待薛梓彤离开许久之后,景延帝的面上还是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