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抱琴将邢氏三人带走之后,元春缩在贾母怀里簌簌发抖,“老太太、母亲,元儿真的以为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和你们相见了。去年南巡的时候,在临清剿灭了一窝天地会反贼的事,你们知道吧?”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当时消息传来,可把我吓得不行,幸好南巡人马停留在德州,知道娘娘平安,我才放下心来。”好容易元儿入了皇上的眼,要是在南巡路上出了意外,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贾母眼中精光一闪,“怎么,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元春想起那几日心里的惊惶,打了个哆嗦,“老太太、母亲,你们不知道,临清的天地会都是被人招来的。”
王氏惊呼,“难道有内奸?”
元春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若不是那日我无意中听到太子和江大人的话,将之告诉皇上,恐怕皇上就不会在德州停留了,到时候在临清遭遇天地会的埋伏,还不知结局如何呢。也因此,皇上才会晋封我。”
女儿竟然卷入那样重大的事件,王氏想起来就害怕,“怎么办,万一这事被太子和索大人知道了,哪里还有娘娘的活路?”
贾母低喝一声,“乱嚷嚷什么!这事除了皇上,就只有娘娘还有抱琴、青芸三人知道,抱琴和青芸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咱们手上,还怕她们出去乱说不成?皇上就更不会声张了。娘娘这事情做的很对,只有皇上好好的,娘娘才有出头之日。这回娘娘也算是救驾有功,虽然只有皇上一人知晓,也足够了。而且娘娘没有直接把太子摆上台面来,这很好,将来皇上若是对太子失望了,也迁怒不到娘娘头上。”
经过贾母的一番安抚,元春心里终于敞亮了,有了闲情关心别的了,“母亲,宝玉如今学习如何?可还听话?”
说起宝玉,王氏就抹眼泪,“娘娘你不知道,宝玉他被人打了,手臂都被打折了。”
“什么?”元春惊怒不已,她和宝玉都是养在贾母跟前儿的,宝玉的启蒙也是她负责的,可以说宝玉是她一手带大的,姐弟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
王氏哭诉道:“元宵那天,宝玉和姐妹们出去看灯,云丫头看中了一盏琉璃灯,正要买下,刑部郎中善保家的儿子就强抢了过去,那卖家也是个看菜下碟的,不顾先来后到卖给了善保之子。宝玉不过和他理论了几句,就被他恼羞成怒的打折了手。善保之妻是索大人侧福晋娘家侄女,咱们家人微言轻,可怜宝玉白白受苦。”
“索!额!图!”元春咬牙切齿的说:“母亲放心,我不会让宝玉白白受苦的!”眼神闪了闪,元春道:“舅舅不是投在八爷门下吗,母亲何不把德州之事告知舅舅?”
贾母点头赞道:“娘娘这法子好,舅老爷若是将此事禀报八爷,在八爷跟前儿也讨了好。八爷和直郡王交好,直郡王不是一直发愁抓不到太子的痛脚吗,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会想办法拉太子下马。失去了太子和索额图的庇护,善保又算个什么?”
王氏兴奋的道:“明儿我就去大哥府上跟他说道说道。怪不得娘娘要把珍儿媳妇打发走呢,原来太子和索额图还有这样的把柄捏在娘娘手上。”如果说荣国府和八爷走得近,那么宁国府就绝对是支持太子的。忽然想起一人,王氏低声道:“蓉儿媳妇那里……?”
“蓉儿媳妇你不要动!”贾母瞪了王氏一眼,这个蠢妇,眼光太过短浅。
元春也道:“老太太说的对,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还是维持现状的好,也不急于一时。”
王氏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贾母又道:“娘娘如今一步步登高,正需要一些有分量的助力,敏儿在的时候,还能借到林家的助力,如今姑老爷另娶,过几年玉儿再嫁了人,这一门亲戚恐怕就要断了。我看宝玉和玉儿兄妹两个感情也不错,若是能亲上加亲就更好了。不说别的,只林家那偌大的家产,还有姑老爷在仕林的清誉,要是能为娘娘所用,岂不是好?再说玉儿品貌俱佳,配宝玉是极好的。”
王氏忙道:“老太太也说了,姑老爷另娶,往后继夫人当家做主,林丫头作为嫡妻之女,还不得被继夫人防的死死的?再说姑老爷已经生了儿子,还是继夫人的陪嫁所出,日后必定也是和继夫人一条心,哪里会和林丫头亲近?林家的助力怕是不好借的。”
贾母沉下脸,“你懂什么?林家和张家都是汉人,汉人是不可与满人通婚的,林家和张家不可能和皇家扯上关系。如果玉儿和宝玉成亲就不同了,娘娘如今在宫里,又得皇上的宠爱,日后若是再生下一个阿哥,前途不可限量。林家和张家难道就是蠢的?宝玉若是和玉儿成亲,只要娘娘肚子争气,到时候别说是林家,就是张家也未必不能为娘娘所用。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考虑的永远都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