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默就笑了,哪怕是现在一席黑衣的他,仍旧挡不住那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现在的我与死了并无区别。”
月满一愣,随后就明白了。
是啊,刘默的死早已昭告天下,现在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祈天那位绝世而独立的帝王已经驾崩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是想说的?”刘默挑眉看着她,“若是没有的话,我该出去了。”他说着,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斗笠。
他慵懒到漫不经意的声音,像是一只猫,不停地挠着月满的心,看着他那背对着自己的欣长身影,月满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她确实是扔给了他一堆的烂摊子,但他也曾欺骗了她不是吗?明明早就已经大病初愈,却又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她对着他女人下毒手,对着他妈下毒手,就连她离开,他都默不作声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忽然发现,她和刘默真的就是冤家,见不着挂心,见着了又闹心……
如今,眼看着刘默就要走出营帐,月满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为何要诈死?”
刘默前行着的步伐一顿,欣长的身影笔直而挺拔,虽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异常清晰。
他说:“我曾以为,这个天下,只是需要一个良君,并不是非我不可,但有一个人,却离开我之后没有办法照顾自己周全,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倒是我多事了。”
——刘默,这个天下如果不是非你不可的话,不如你就跟着我浪迹天涯,做一对野鸳鸯可好?
曾经的话,回响在耳边,她当时不过就是无心一问,却没想到他竟是当了真。
“刘默,我当初那话是无心……”
“瑶蓝颌贵妃请放心,我刘默虽现在一穷二白,但却懂得廉耻分寸,不想纠葛,我全身而退便是。”刘默说完了话,迈步就要离开。
月满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他这么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真的要两不纠缠?就此别过?
真的要再不纠葛?全身而退?
不,不行,不行!
月满疯了似的从床榻上飞奔了下来,赤脚冲到了刘默的身后,伸手搂住了那锋力的腰肢,是她的不愿,也不想。
“瑶蓝颌贵妃这是……何意?”刘默微微垂眸,看着那死死搂在自己腰间上的手臂,声音慵懒而低沉,若是仔细品,好像又带着一些浅浅碎碎的笑意。
月满知道,刘默这厮向来记仇,刚刚自己那话虽然是无心,但却也伤了他,眉眼一转,狡黠再现,这声音就带起了讨好的味道。
“刘默,你的一路前来辛苦了哈。”说着,收回自己搂在他腰间的手臂,踮起脚尖,狗腿子似的揉捏上了他的肩膀。
刘默欣然转身,长臂揽住了她的药汁,唇角挂着一丝浅笑:“哪里辛苦了?”
“该辛苦的都辛苦了。”月满笑的讨好,她发现她真是欠了刘默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这厮在的地方,她就别想直起腰。
刘默对于这句话还是很受用的,余光瞄见了她站在地上的赤足,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朝着软塌的方向走了去。
月满靠在刘默的怀里,松了口气,提着嗓子撒娇的问:“不生气了?”
刘默抱着她坐在了床榻边上,垂眼扫了扫她眼中那满是讨好的狡黠,微微一笑:“继续吧。”
月满愣住,继,继续?
刘默微微挑眉:“刚刚不过是按了后面,现在该轮到前面了。”
月满:“……”
真拿着她当小答应使唤了是吗?!
“怎么?不想按了?不愿哄了?”刘默玩味的打量着她,“也对,你也没做过什么,不过是先杀了我女人,在弄死了我母后,都是小账而已,用不着怎么哄的。”
他这话说的若无其事,可这懒洋洋又像是藏着针尖的语气,却让月满忍不住浑身一抖。
“没,没……”月满把几年都没有过的笑容,全部堆在了脸上,伸手就揉上了他的太阳穴,“要按,要哄的。”
刘默似真的很享受,抱着她半瞌起了双眸,根根清晰的睫毛微微下落着,长而卷。
月满看着他那无害的样子,心里虽然有着重逢的喜悦,可更多的是狐疑的纳闷和嘀咕。
话说,她和刘默之间也算是堆着很多的烂账了,她幻想过再次见面的时候,刘默会对她视而不见,也幻想过再见面时,刘默对他的冷漠对视,尤其是在听闻刘默驾崩时,她更是幻想过,若是自己有一招给刘默去上坟,他会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扑灭了她升起的火堆,也不愿意收下她烧给他的纸钱?